霁月摸了摸她的头，神色淡淡，实话实说道：“我双腿不便。”
这个山谷花费代价修整过，才能让他自己转着轮椅行走各处，可一旦到了外面，他又如何能与正常人一般行走？
青叶一呆，仿佛到了此时此刻才清晰地认识到他不良于行的事实，看着他的双腿，鼻子一酸，眼中就掉金豆子了。
“我，我可以帮小师叔推轮椅的！”小姑娘握着拳头保证。
霁月还没说话，顾明峥就道：“不用。”
“哎？”青叶嘟着嘴，“我可以的……”
顾明峥忽然弯下腰，将霁月再次打横抱了起来。
霁月睁大眼睛，“你做什么？”
顾明峥平静的笑道：“去哪儿我都抱着你，这样好不好？”
别说霁月，青叶和十一十二都吓了一大跳，青叶同手同脚地扶着轮椅，呐呐道：“我我我帮小师叔推，推……”
霁月对上他柔和的目光，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半响才低声道：“笨蛋，这样你不累吗？”
“你要听实话吗？”顾明峥面不改色的道：“其实我就想一直抱着你，谁也不让看。”
霁月脸颊微红，冷清的目光也渐渐柔软下来。
有一个人不嫌弃他双腿残疾，还愿意用这么温柔宠爱的方式维护着他的骄傲。
他开始担忧路陡难行的时候，就已经有人为他铺好了路。
“我……”霁月偏了偏头，那一句徘徊在口中许久的“谢谢”憋了好久也没说出来。
顾明峥又想亲他，但顾及身旁三个小孩子，还是没动，只低声道：“我想听三个字，不想听两个字。”
霁月闻言扑哧一笑，眨着眼睛道：“谢谢你！”
三个字，完美。
顾明峥无言以对——谁让含义深刻的话大都是三个字呢？
青叶傻乎乎的望着他们，有点似懂非懂，又不敢出声询问，在她尚且年幼的脑海里，还没有男子相恋的的概念。
霁月扯了扯顾明峥，“放我下来。”
顾明峥轻轻放下他，将他身前散乱的长发拢到耳后，推着轮椅往前去了。
“大师兄，等等我啊！”
青叶蹦蹦跳跳地喊着，十一十二也连忙跟了上去。
主峰，正殿。
众人皆面露悲哀之色，眼圈发红，年纪轻一点的，已小声啜泣起来。
殿中摆放着一具用白布盖着的尸体。
旁边有两个人被绳子绑着，正是一脸愤怒的孟晟和不知所措的沈遥。
掌门脸上第一次没了和善慈爱的笑容，红着眼睛盯着那具尸体，慢慢从上面走了下来，向来沉稳的手掌此刻不住地发颤，掀开了那块白布，白布下是一个已无气息的美貌女子。
那是他的四徒弟，温颜。
掌门蓦地老泪纵横，怒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掌门师伯，是他们杀了四师姐！”一个少年抹着眼泪，恨恨地指着沈遥二人。
“人不是我们杀的！”沈遥连声道：“当时我们正好下山，就看到她躺在草丛里，已经没了气息……只不过你们恰好撞见了这一幕，怎么能说我们杀人？”
孟晟则冷冷道：“我劝你们赶紧放了我们，否则武林盟不日攻上南山，到时候死的就不是你一个徒弟了！”
掌门怒极挥手，一掌将他打得吐血在地。
“孟大哥！”沈遥连忙对着掌门道：“您身为南山掌门，怎可对小辈出手？我们可是楚大哥带上山的，掌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话音未落，门外就有人飞奔而来，打断了他的话，只见青叶哭喊着扑了过来，叫道：“四师姐！”
随之而来的，是顾明峥和霁月，还有十一十二。
沈遥立即像看到了救星似得，急声道：“楚大哥！你快帮帮我们，你师父要杀了我们！”
顾明峥看着殿中情形，有种预料之中的叹息，完全没有搭理沈遥。
“楚大哥！”
“她还没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后一道声音的主人身上，几乎是齐声开口：“你说什么？”
直到这时，他们才注意到跟着掌门大徒弟一起而来的年轻人。那个人端正地坐在轮椅上，青衫黑发，容颜似雪，眉间一点朱砂，恍如谪仙落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