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居安回想旧事,终于记起沈鸢有一处修炼的地方,沈鸢告诉过他和师父方位,他一次也不稀罕去,沈鸢死后他再也进不去了。
今时不同往日,他有沈鸢的剑。谢居安找遍地图,确定沈鸢当时住所的位置,准备独自前往。临近毕业,他没安排任何行程,原定用来休息,今天出发的话,中间就算要在那待一周时间,答辩之前他也完全能回来。
沈鸢的住所隐在5A景区中,要穿过瀑布,寻常人不知有此洞天,外部又有结界,从未踏足过。
谢居安在景区入口买了份地图,坐上观景车。他拿着地图问司机:“去这里的话在哪段下车最近?”
司机刚要启动车的手停了下来,接过地图仔细查看,说道:“这几天河里水位上涨,那边不能去,你这来的时间不凑巧啊。”
“啊,没事,那我下次去吧。”谢居安收好地图。
他在和瀑布同个方向的站点下车,按导航前行,慢慢往瀑布走,又在东边上山。他在城市长大,对山不了解,虽然到了瀑布,位置却不对——他在瀑布上边。
他踩着石头过河,河水变得浑浊,刚下过雨山中泥泞,以为是鞋底的泥被水冲掉,他没当回事,随即大水汹涌而至。这次他是一个人,没人知道他来了这里,也不会有人再来救他了。
里边的天气和外边同步,沈鸢某天进来前,在外边看到有游客被困,身上还有伤。他修复自己的身体用了太多治愈能量,所剩无几,就备了急救包为找到的游客包扎伤口,伤势严重的再上能量减缓失血,联系救援队和医疗队。
连日暴雨,他这边被景区特地说明严禁游客近期进入,但架不住有人非要前往瀑布一探究竟,俗称作死,果然今天又碰到一个,栽倒在水潭边。
沈鸢过去检查伤情,要试试对方对他说话有没有反应,刚蹲下,却看到他熟悉的脸。
谢居安身上多处外伤,脸上还有一道较深的伤口,被雨水感染后化了脓。
沈鸢还没开口,谢居安就醒了:“谁……”他艰难看清来人是谁,唤道,“……鸢鸢?”
沈鸢以为谢居安叫的是他全名,心想这人毕业旅行的时间地点还挺别致,解释道:“你受伤了,我先给你简单处置一下。”
回到住处,沈鸢购置过医疗器具,厅堂内放着担架车,室内有消毒水的味道。谢居安此刻破相无疑,他可以弃之不顾,但是——他记起上上个世界的经历。
这是他在穿越中第一次当医生,他是精神科医生,不是外科的,但实习时也接触过,他在那个世界所学到的是,不要放弃任何一个病人。
沈鸢没当过演员,但他穿越中毁过容,也曾身心受创,知道脸对他们这种人的重要性。
谢居安断断续续说着:“我死了,你……你怎么报复我……”
也对啊。这个理由一出,给了沈鸢台阶,他说道:“我先给你处理脸上的伤,疼就嚎两声。”
谢居安饶是在虚弱的状态下,也盯着他不放,沈鸢拿针的右手停住:“我对你没兴趣,也不想摸你的脸,只是在给你缝合伤口。缝不好的话,你是演员,应该清楚后果。”
“嗯。”谢居安闭上眼睛。他的伤大多在脸上和上肢,剩下的就是一些挫伤,没磕到脑袋。
沈鸢的修为够他布置传送阵,他说道:“一会我送你回去。”他效率很高,包扎完伤口后,就根据谢居安说的地址,迅速布完阵法,推着担架车送人到家。
沈鸢连上吹风机:“刚才没时间,你自己来吧。伤口两天换一次药,这次一周就可以自己拆线。”他将纱布、胶带和碘伏放好。
“如果伤重点你能多帮我处理一会,那我心甘情愿。”谢居安说。
沈鸢转身就走,谢居安用仅剩的力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鸢鸢,不要走。”
这么多世界里,只有一个人这么叫他,这是巧合吗?沈鸢下意识问道:“你叫我什么?”
过犹不及,谢居安松开手,重复一遍:“鸢鸢,不要走,我爱你。”
谢居安正欲脱口而出他记起了前世,却退缩了。他提起前世,就代表沈鸢会随之想起以前那些痛苦的过去,他不可以说。
他竟感到庆幸,还好剑放在他的登山包中,沈鸢什么都没看到,猜不到他此行是为找修炼之处,那是只有沈鸢一人能去的地方。
沈鸢没必要救他,甚至就算留他一个人死在山里也没问题,可沈鸢救了,他更没有理由以当年的师兄弟关系,再去唤醒沈鸢不愉快的记忆。
无论作为阮静桥还是谢居安,沈鸢都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一次次救他于危难之际。一切都是他欠下的债,他欠沈鸢的太多,已经永远都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