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忽然涌起一股愧疚感,虽然这亲事是李自在应下的,但他说的不错,这漫漫人生路,总要寻个诚心实意喜欢的才好,他如此好,值得更好的女子……
到了浣南,早日寻得个能安身立命的营生,别打扰了李自在与李家罢。
如玉打定了主意,只是如此一想,胸口瞬间浮现一股烦闷的郁气。
不知在京城大街上绕行了多久,花轿终于来到了李家客邸。商议再三后,还是李家客邸比较适合布置礼堂,酒楼倒底不便。
雍京的习俗,闹花轿是在新娘子下花轿后进礼堂前,如玉下了花轿便被一群喜娘围住,隔著重重人海从微微拂起的盖头一角看见了从高大骏马上俐落翻身下马的李自在。
如玉双眼暴凸,差点以为看错了人。
他今日五官格外深邃,气色红润,身形也没了前几日的单薄,十分的威武壮硕,整个人看起来威风凛凛,英姿勃发。
李自在朝如玉走来,一群喜娘立刻给他出难题。
“新郎倌猜猜哪个是新娘子的贴身香囊?”
一个小喜娘笑嘻嘻地递出了五个香囊。
如玉一窘。香囊?她没有佩戴哪。
李自在似模似样地东闻西嗅:“这个淡雅,必定是蕙质兰心的姑娘;这个清香凛冽,是个有气质的;这个浓郁芬芳,应当是个活泼伶俐的小姑娘……”他每个都仔细看过后,斩钉截铁道:“都不是,我家新娘子完美无缺,哪个都衬不上她的美好……”
周围立即响起一片笑声跟嘘声。
“过关。”小喜娘笑道:“换下一道题。”说罢她便退出了喜娘群,另一个喜娘接替著顶了上来。
“不是罢。”李自在瞠目结舌。“难道有十多道题?”
“当然不是啦。”顶替上来的喜娘笑道:“我们这儿有二十四个小姊妹,是二十四道题!”
“……”
李自在接下来可没那么好运了。又是让他猜哪个是如玉的步摇、袖帕,考他诗词歌赋,还让他背颜氏族谱……
他题没猜对几道,处罚先领了不少,这才轮完一半的喜娘,他已经被罚了爬树、跑圈,累得气喘吁吁,还被抹了满脸的泥。
终于轮到最后一位喜娘,也就是晚画,她朝李自在灿烂一笑。
“我这个可简单了,请郎君背出颜氏族谱。”晚画笑道:“便不为难郎君了,从十五代开始背就好,背到小娘子这,也就是第三十三代。”
李自在促不及防一口心头血吐了出来。别说颜家的,他连自己家的祖宗十八代都背不出来啊!
周围一时安静如鸡。
众人纷纷感叹,颜家这是要把新姑爷往死里整啊。
晚画见李自在风中凌乱的神情微笑道:“背不出来郎君领罚,罚你对小娘子当众表明心迹。过关了才能牵人入礼堂。”
什么?
如玉一惊。
他们成亲是讲好了互惠条件的,表明心迹这不是为难李自在么?
如玉有些著急,她未料得颜家这儿居然安排了这些环节,想起她为了说服颜凛与颜赫,信誓旦旦地说仰慕李自在品性、一见锺情、此生非他不嫁等的胡话,不禁有些后悔。
她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李自在的鞋尖与大红衣襬已经出现在她盖头下的视线内。
李自在站定,清嗓子咳了半天。
“咳、咳咳,这个,颜姑娘,那日宫中初见,便觉颜姑娘姿容无双,”他支吾了好一会。“心思纯真,直率可爱……”
后头几名喜娘道:“哎呀,说的是表明心迹,太委婉了可不过关的。”
众人起哄道:“不算数!不能算数!”
李自在扫了眼众人,猛吸了一口气道:“颜姑娘,我喜欢你。”
如玉又窘迫又尴尬,在一阵欢呼叫好的起哄声中被煽动了情绪,心头莫名跟著鼓噪。
“不成不成。”有人闹道:“颜姑娘那是我们喊的,这会儿该喊娘子了。”
李自在哎呀了一声:“在下脸皮薄,这么亲昵的称呼,这么多人面前喊出来会害臊的。这会儿该让我牵新娘子进礼堂了罢?”
如玉听见李自在低声道:“失礼了颜姑娘。这儿走,当心。”
她随著李自在一起跨进了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