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子里有一股腥甜的味道。
那么大个地址放在上面,虞书远你当我死的吗?
他颤抖着去拿烛火烧了那团红纸,灰烬和烛泪缠在在一起,落下了一颗有一颗滚烫的泪珠。
他忘不掉……
孟洋无力用手撑住额头,那几个字如热油烫过的铁块,烙在他脑海里,溃烂起泡最后凝结成疤,一辈子也消磨不掉。
虞书远,今日是你请我的。
你记住,是你请我的。
我已经尽力了。
孟洋记不清那日他是怎么把徐青君关了起来,自己冒充新郎拜的堂,又是怎么利用徐青君的命逼她委身自己,他只记得很后悔。
后悔当虞书远解开衣带的那一刻,他把刀给了虞书远,像阴暗湿冷的毒蛇朝她咝咝的吐着鲜红细长的蛇信子,“恨我吗?那就动手啊。”
他自以为过了颠鸾倒凤,极其餍足的一夜。
直到醒来时,看到虞书远手腕上齐整入骨的刀痕,与半张床的鲜血。
虞书远冷然的说:“不让死,割个手无妨吧。”
那一刀没有插进他心口,却胜似插进的他心口。
他就知道虞书远是很有心机的女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毁了他最圆满的记忆。
彻彻底底。
每当想起来,孟洋都能感受到凌迟般的痛。
对那双绝世之手的痛惜,对虞书远狠心的痛恨。
觉得辜负了徐青君,便不配在作画了吗?好一对神仙眷侣啊。
孟洋给她的手温柔至极的上着药,眼睛却红的充血。
没事,反正你画的我也看不懂。
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
豆大的泪水无声的落在虞书远的手腕上,在那块白纱布上晕开一朵朵的红痕,像梅花一样。
是泪和血的交融。
好疼啊。
沅梦枕的香味都会让他疼痛。
关于虞书远的一切,从那一刻起,就好疼啊。
每靠近一点都像似赤脚在火盆里走,可他只有这一条路,要么走到头,要么灰飞烟灭在半途。
他掐头去尾的同沈是讲着,将徐青君删的一点影子都没有,全是快乐的、感动的、岁月静好的那些时光。
茶凉了一盏,又一盏,沸水换了一壶,又一壶。
连安胎药孟洋都说忘了。
他像是被往事给魇住的孤魂,日复日,年复年的回味着执念中的那一抹甜。
大理寺搜寻完,沈是便告辞了。
雅室徒留虞书远和孟洋两个人。
孟洋突然很安静,一个人发呆发了两个时辰,但他的手还在替虞书远的手腕舒经活络。
谈及往事,虞书远也晃了神,她是真的将孟洋当过弟弟的,那些欢乐与感动都不是假的,那个面容稚嫩口齿怯弱的少年,也曾是她的亲人。
而今却落到了如此地步。
“孟洋。”虞书远突然出声。
“嗯?”
“你不喜欢我。”她笃定的说。
孟洋没听懂,僵硬的转过头,他想了一会,从嗓子里压出一声状况外的疑虑。
“是吗?”
虞书远打开香炉,添了一块沅梦枕下去,烟香袅袅,她意识到一件更荒诞的事情,若是这一切都不该发生的呢?
她嘴角嗤着一抹讥讽,“只有我真心对你好过吧。”
孟洋抬眼,片刻后,点了点头。
“你贪恋我往日给你的关怀和温暖,孟洋,你真可笑,那日即便不是你,我也会救,也会对他好,也会……”
“也会替他求平安符吗?”孟洋问。
“会。”
孟洋松开了虞书远的手。
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被拔光了倒刺的刺猬,变成了一滩蜷缩在角落的粉红色软肉,脆弱又丑陋,随便戳一下就是千疮百孔。
“那就好。”孟洋用指腹摩挲起虞书远眼下的一块皮肤,他凑上前去,咬在她耳朵尖儿上,然后用最恶毒的语气凉凉的说着:“我不喜欢你。”
虞书远猛地将自己的衣摆攥紧,掐出难看的褶皱,这是她意料之中的答案,但从孟洋口中吐出,她下意识的揪紧了心口,又骤然烧起怒火,像被人自大庭广众下扇了一耳光。
她说:“我平生从未悔过,唯一例外,就是救了你。”
孟洋眸色一暗,眼神展现嗜血的疯狂,他的手扯开了虞书远的衣带,探入了丝滑的布料里。
“即便如此,你这一辈子也只能是我的夫人。”
虞书远落了泪,她不出声,麻木的落着泪。
孟洋吻得越发轻柔,他这个人总是这样,越是生气,越是难过,动作便温柔的要溺死人。
每一滴泪他都吻过。
虞书远的痛苦使他欢愉,那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情绪。
孟洋像毒蛇搅紧她的孱弱的身躯,逡巡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带着阴冷潮湿的痕迹,他忽然停在了虞书远的小腹上,隔着白色的纱衣轻轻的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