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金阙离不由伸手从背后将枕边人抱的死紧,闷声紧贴着他的后背。
原本昏昏沉沉的秦宿昔,体内的‘直男自动防御系统’像是察觉了什么,他立刻皱着眉头挣扎了两下。
然后,撒娇一样的轻声嘟囔了一句:“我热。”
金阙离还是头一次见丞相撒娇,顿时就僵住不动了。直到过了一会儿,对方又开始挣扎时,他才如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来。
丞相现在的神智……似乎不大清醒?就好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金阙离咽了咽口水,趴到秦宿昔耳边轻声问道:“丞相喜欢我吗?”
他也没说清楚是什么喜欢,哪种喜欢。哪怕知道秦宿昔回答出来的或许和他所问的不是同一件事,可是他还是想问问。
就算是自己骗自己也好。
“……喜欢。”
果然,秦宿昔朦胧中给出了他预想中的那个答案。
一颗心,好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一般!金阙离忍不住将抱着人的手收的更紧了些,脑子里却有个声音一直在反复问着,只是这样的喜欢,你便满足了吗?
不满足。
可现在他也只能这么问,因为他不知道,第二天丞相是不是还会记得他所说过的这些他。
他希望他记得,但又害怕他记得。
“那……”
金阙离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
他想问,那你只喜欢我吗?可是他问不出来。
当时在丞相书房暗格中看见的那一副画像,至今还历历在目,戳痛着他的心脏。
他害怕问出口后,丞相会告诉他,这么多年来他喜欢的就只有金阙颜一个。
那自己在丞相心里,到底算什么呢?
孩子?学生?一个可怜虫?还是……一颗棋子?
金阙离知道这么揣测一个对他这般好的人不对,可是大脑却仿佛不受他控制了一般,他越不想要想的事,就越是频频出现在他脑海里。
他不是一个生性自卑的人,只是生存的环境,已经让他丧失了信任这一本能。
不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最后,金阙离颤抖着声音,问了一个折中后的问题。
“那……你最喜欢我吗?”
他甚至可以不要他只喜欢自己,只要他最喜欢自己,那就足够了。
也许吧……
可是这一次,秦宿昔好像彻底丧失了分析语言的功能,一脸朦胧的样子,好像根本就听不懂小崽子在说什么一样。
他现在只知道微张着嘴,一脸委屈地抱怨说:“你、你别贴着我,我热!”
金阙离:……
一边说着,秦宿昔还一边伸腿想把被子踹开!只是因为没剩多少力气了,所以怎么踹也踹不开。
得不到回答的金阙离,最后也只能长叹一口气,认命般地把被秦宿昔踹开了一点的被子给他拉上来,再压住!
“丞相你乖一点儿,不能踹被子。才出了汗就受凉,明天会发烧的……”
这一次,秦宿昔好像是听懂了一般。嘴里不知道哼哼了一句什么,就当真乖乖躺好不动了。
看着他熟睡的面容,金阙离心里又是一阵惆怅。
没有答复,他可以等。
但是丞相会等他吗?
他不止一次的在想,如果自己早几年出生那该有多好?可惜没有这种如果。就算是有,结局也未必会比现在好。
……
抚辰殿里,还是灯火通明的样子。
栾烟不曾让人抬了步辇,而是选择独自慢慢从御花园中走回来。虽然被一个小屁孩儿嫌弃啰嗦,但这么静处了一会儿,她心情的确是好多了。
见院子里灯火通明的,她也不曾多想,毕竟伺候她的姑姑的确是个懂规矩又贴心的。
所以等她默不作声地回到寝殿时,难免被还坐在桌边看书的金明帝给吓了一跳。一时间,她连行礼都给忘了。
“陛下,您不是……”
宴会时程良媛便差人来说身体不舒服,闹着要让陛下去看看。那宫女也是个随了主子的,大有一副陛下不过去,她就跪着不肯走的架势。
当时宴会里那么多人,她这么闹也丢人。
栾烟便顺水推舟的说自己最近几日身体不适,怕惊扰了陛下。那宫女听言后,这才乖乖回去了。
可是陛下……如今怎么还在抚辰殿啊?
“回来了?”
听见动静,金明帝这才抬眼看了栾烟一眼,而后又将注意力转回到了自己手中的书上。
仿佛不经意间的解释说:“朕已经带着太医去程良媛那儿坐过一会儿了。”
“太医说她并无大碍,只开了几副补气血的药。朕后来嫌她病着都那般聒噪,便有回来了。”
聒……噪?
某个关键词又激起了栾烟方才被嫌弃的回忆。她暗自庆幸自己刚进宫的时候不怎么敢开口说话,不然估计这会儿也要被金明帝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