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不可能向马老太说实话,他问的是:又有新花样了?
马老太就谈,说有蛋卷蛋糕。
说你一切开才漂亮呢,切成一片片的,你摆盘都带劲。
手艺上,俺们研究做出很是难得不易,只鸡蛋就祸害甚多,您听听,蛋卷蛋糕,对不,那可不就得费鸡蛋。
所以,您就放心,蛋卷蛋糕再难做,俺们即便加价,也绝对不是给难做的手艺上加价。每锅能卷出一大长圆滚条,加价是全加在材料上了,天地良心,俺家那是夹心的,费鸡蛋。
这都是马老太瞎说的,宋茯苓不是这么告诉她的。
“大小还是那样?”
“对,还是这么大的,只是帮你卷起来,你这才能一切就出花呀。”
“每锅,加多少文。”
“一锅就比照鼓捣加二十文钱,你看看咱实惠不,你听听这钱数,就知俺没少费劲,却没挣银钱吧。我这可真是纯为咱酒楼着想,多换换花样也能留住客不是。”
掌柜的说,你说的那样式,不就是豆卷的样嘛,你可别忽悠我。
真有意思,忽悠你干哈啊,里头有奶油。
别人家是豆卷,卷的是破豆子,烀熟了红豆子绿豆子,豆子能值几个钱,撒大地一把,上秋能收回一堆。她家夹心夹的是奶油,听听,有奶,还有油。
油,甭管是芝麻油豆油还是玉米油,就哪怕是菜籽油,掌柜的,你开酒楼,你能不晓得一斤油卖多少文钱?
俺们买的可都是好油,而你晓得俺们做一锅蛋糕,要倒进去多少油不?咕咚咕咚一倒就是半瓮,大瓮啊是大瓮。
给掌柜的都听懵了。合着,你们的蛋糕手艺是炸的?不能啊,看起来不像啊。
别说掌柜的了,就是几个陪同的老太太,也脸上露出:
嗳呦,俺的天,难怪老姐姐(老妹妹)卖那么贵,这么费油啊。
那确实得卖的贵些,去掉给做蛋糕的工钱,将来还要给她们往外卖的工钱,再加上买砖买面买鸡蛋买奶牛买糖,置办这些家伙什还得买那么多油,真得卖贵些,要不然哪有赚头。
这里只有宋银凤心里是有数的,心想:也没怎么买油啊,大娘婶子她们做大锅饭不晓得,她是晓得的,她也没和老娘往家怎么推油啊。
但是她不问。
宋银凤已经习惯了,老娘现在只要进城,就没一句实话。
马老太:哼,给你们都说懵了吧,说懵就对了。
小孙女说过,等将来,蛋糕推广的地方越多,就越容易走进那些点心铺子等竞争对手的视线,到时候人家指定得琢磨她们的手艺。她不用他们分析手艺,她要假装自曝消息,东一句西一句的,你们用油炸去吧。
掌柜的说,好吧好吧,咱们这么说,怎么讲也说不明白,不妨你做好后,先拿来一锅,让我先瞅瞅。
好嘞,那咱就说下一话题。
还有下一话题哪,啥啊?
俺们能做生辰蛋糕了,只要钱到位,几层的都有啊。
啥是生辰蛋糕。
马老太一拍巴掌,由衷地说,那才漂亮呢,我告诉你,都能搁蛋糕上写字,你把字吃肚里。
掌柜的一听,极其地感兴趣。这对于有些客人来讲,尤其是那些渴望有文化的,很是附庸风雅:“能写什么字?”
“打比方,掌柜的,你买一个,我给你在蛋糕上写洪福齐天。”
“嗳呦呦,可不得了,咱可不配用这个词。”
“给你写,妻妾成群。”店小二在门口扫着雪,见马老太她们出来,停下手中扫帚:“老太太慢走。”
“嗳,回见回见。”
直等到马老太推车走远了,店小二才噗的一下笑出声。
这老太太才神叨呢,回回来都能给掌柜的逗笑,这也真是一种本事,生意成不成的另说,一早就心情好不是?
尤其是今日,掌柜的都不止是平日里的闷头笑了,而是眉开眼笑,格外开怀。
“老太太又来送蛋糕了。”青楼小亭子里,柳叶姑娘身边的小丫鬟打招呼道。
“呦,柳叶姑娘怎的又起这么早。”马老太晓得,那小丫鬟打招呼,实际上就是柳叶姑娘想喊她过去。
人家不说是这楼里的头牌的,但是也绝对能排上前三。
人家都那样的身份了,怎么可能会扯嗓门喊她呢,那多失态,自然就小丫鬟代劳了。
马老太引领着姐姐妹妹赶紧奔赴小亭子里,“柳叶姑娘,我带这几人给你问好,赶明儿,老太太我可能就来不了啦。您瞧,就那个,我老姐姐,她来。”
为什么呀。
马老太没骄傲地说,奉天城有更大的市场在等着她,那里有大把的姑娘和小姐正等着她送蛋糕呢。老大的市场在敞开怀抱等她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