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钱佩英给辣椒房的火墙烧的热热乎乎,匆匆忙忙赶往会议室时,还没走近,就听到好些汉子们在齐声喊道:
“对,咱们要让老人和孩子,不再穿打补丁的衣裳!”
“咱们明年要挣得更多!”
“咱们明年跟福生要更卖力的干活!”
“团结就是力量!”
宋富贵的破音突然传出去好远:“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哇,预备唱!”
“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
会议室里的宋茯苓捂住耳朵,站她旁边的是大伯宋福财,大伯的歌声吼的都嘶哑了。
会议室外的钱佩英心想:这也太热闹了,她家老宋这是又讲了啥?给大伙愣是整激动了。
大伙确实激动了,谁家没爹娘?
爹娘的新衣裳,大家庭给想到了。
谁家没有在小班读书的娃?
噢,李秀家的宝子岁数不到,没在小班,那大伙也没差那一件衣裳,也给宝子做。
自个爹娘有衣裳穿,自个孩儿也有,手里头每户又刚得了从五两到十二两不等的银钱,年夜饭有十个菜。
大家庭还有200两巨额存款给他们这伙人仗腰,让他们明年更加放心大胆的往前走。
以前,他们从来没过过这样的幸福生活。有小子问到马老太:“你们那面啥时候发钱呐?”
“看见没?俺们这面发钱了,”说这话的是齐婆子她老头,老头子刺激老婆子。
宋福生寻思,别气老太太了,和好吧,快过年了。
在会议室里,主动隔着人群问朝外走的马老太:“娘,你们账拢出没有?用不用我给你们拢?”
马老太掀开门帘子顿住,在门口扭身回眸道:“切,”
嘁了三儿子一口后,才回身站直,忽然振臂高呼:“烤炉房众人。”
老太太想象了无数次,激动人心的场景,接下来应该是这样的:
“到!”
“到!”
“到!”
然后她喊集合,发钱,烤炉房众人簇拥着她向“基地”进发。
就这场景,老太太好几宿晚上在临睡前,睁眼瞪着棚顶自个笑。
脑中就是这一幕。
只想象就过瘾。
就差实施了。
但现实是这样的。
“烤炉房众人,众人?”
“奶,我来啦,”宋茯苓凑上前:“她们都在和家里人说话呢,这不才发完钱,正热闹呢听不着,你啥事儿?”
马老太动了几下嘴,憋了好几秒:“你喇叭呐。”
“恩?小喇叭早就收了起来,平日里也没用啊。”
马老太又憋了好几秒,心想,你收起它干么,要不然是不是眼下拿出来一吹,:“发钱,今儿咱们也发钱。”
宋茯苓立即回身往里走,躲着大人们,挤来挤去一顿绕,扒拉正抱着宝子和蒜苗子她娘说话的李秀:“咱们要发钱啦。”
又扒拉正拍巴掌瞅着儿子们笑的王婆子:“王奶奶?”
“嗳。”
“咱们也要发钱了,快点儿,大烤炉房集合。”
宋茯苓不小心将凳子拌倒,跳着脚揉着膝盖,又托附近的大堂哥喊大伯母一声。
马老太望着人声鼎沸的会议室,望着她小孙女费劲扒拉这个拽那个告诉要发钱啦,很是无语。
脑中构思多么提气的场景,眼下稀碎。
开头没有想象中美好不要紧,过程和结果能给年底画个好圈、是团圆的结局也中啊。
马老太笑容满面拍拍大孙女大丫的肩膀:“辛苦啦。”
说完,在宋茯苓双手托着的托盘中取过一包钱,双手递给大孙女。
大丫激动的手打哆嗦,奶奶竟对她说辛苦了,也真的将银钱给了她,竟不是没收?真的不抢走帮她收着吗?
马老太走到李秀这,站定说的是:“你可是挣了七两八钱外加七十五个铜板的娘,一点也不比会议室里那些男人差。你,靠着自己的双手,也能让宝子想吃点啥就买得起啥了。”
李秀上前一步听领导讲话时,本是满面笑容。
结果马老太两句话就让她破功,瞬间用手捂住嘴里的哽咽声。
手背上是被烤炉火苗子蹿出烫伤的疤痕,眼泪顺着手指缝往下掉,又哭又笑道:“谢谢,”给马老太鞠躬,给总监宋茯苓鞠躬,宋茯苓往一边闪了闪。
李秀又冲烤炉房众人都鞠躬,其他人不让她这样,她也不听。
哭哭笑笑用袖子擦着眼泪解释道:“不行礼不晓得要干啥,哈哈哈。”
“银凤。”
“娘,不是,队长。”宋银凤被大伙笑着从队伍里站出来。
马老太大概是被李秀给感染了,在手拍到女儿肩膀上时,没等说出辛苦啦仨字,她嗓子就像是被什么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