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家要是问齐捕头家在哪呢,诈咱怎办。”
“我晓得呀,在右四巷子口,拐弯第三家,门是黑色大铁门,你都能对上,咱还有店,身上有具保书,你怕啥。”
高屠户服了,齐鸣当时在城门说牌匾时,是当他们大伙面说的,结果他们这几人一个也留心,寻思有福生。这老太太就能在旁边留心记住。
这些人一到,干活就快了。
宋福生心想:你们几个再不来,他腰就要累折了。
一百斤一袋子的米,从库房背到后门,后院还很宽阔,只跑十几个来回就感觉要不行,在咬牙坚持。
一想到地窖里还有那么些菜,不仅要背百十多斤,还要爬梯子上下,就觉得离腿软从梯子上摔下去不远了。
很顺利,顺利到超乎想象。
上面盖着棉被,一牛车一牛车往店里拉,跟车人也一趟趟往回背,竟没怎么碰到人。
可能押车的大郎领的是绕道走?
他妹子当初就是东蹿蹿,西瞅瞅,这么一路串胡同走羊肠小道无意间到这的,大郎就只能死记硬背这一条路线,之前差点给自个绕丢。
醒目的路线就一小段路,也快到店里了,所以没遇到人盘问。
当牛车上捆绑住水缸,马老太他们也都跟着出来了,这是最后一趟。
一个个身上背着,怀里抱着。
马老太背着不到五十斤的白糖,怀里揣着老鸨子给她的云中县信物。
一个香囊,一大盒茶叶,让转交云中县的老鸨子,说那位是她的老姐妹,可以去找,也顺便将茶叶和香囊转交。
马老太对老鸨子说,“一年半载后,我定会来寻你,咱还得再见面呀。”
“好。”
青楼的后门关上了。
马老太和宋茯苓她们此时不知,从此后,生活里再也没有这些人了。
老鸨子压根就没有到老家,就被马管事在路上处理埋了,攒的银钱,包括卖粮的137两都进了马管事的兜。
而曾经那两位靠向男人们撒娇比拼买生辰蛋糕的姑娘,翠柳和芙蓉,一众姑娘们的命运更是风雨飘摇。
主家怎么可能会找一个大庄子白白供养这些姑娘们一年甚至更久,在开十几家青楼的主家看来,不够费事的。一帮叽叽喳喳的要人伺候又不挣钱了,白吃饭。
不如送到营里,去犒劳那些命运也不知会如何的小头头,还能混个好名,这也算是贡献嘛。
如果有人问:等稳定下来,青楼需要姑娘啊,这些姑娘就都不要了?需要有经验的老鸨子啊。
主家会付之一笑:这世道,别说老鸨子了,姑娘不多的是。想再开张,会有更新鲜的。“你俩留这,能中不?”马老太问高屠户和郭婆子。
今儿指定是不能往外运粮食的。
城门来回放进放出的老百姓都少,拉粮食太显眼。
虽然咱是正经人家,粮食也是没偷没抢正经买来的。
但是谁知道城门把守的会不会忽然抽疯?
万一就给安个罪名,说咱节骨眼运粮怎么怎么滴呢。
说句实在的,咱连猜都猜不到对方到底要怎么滴,都不够他们折腾的,一天天这么滴那么滴。
童谣镇里,齐鸣还不在,宋福生认识县丞也不是那么回事儿,真出些什么茬头,犯些口舌,不够与人废话的,又不是着急等米下锅。
总之,出于多方面考虑,宋福生和马老太的意见是一样的,重要的粮食决定先存放在店里。
也是出于明儿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进来城的考虑,主要明儿胖丫和米寿不跟着来呀,得带着她俩去撞云中县的大门,那里更需要她俩去撞大运。所以也决定将郭婆子和高屠户留下。
一方面陆陆续续退点心订钱,一方面是守着这些粮。
假如从明儿开始,外面的人又进不来城了,那么大伙将在正月十六前见不到高屠户和郭婆子,这俩人需要一直在这里呆着。
直到不封城了再说。
“那有吃有喝的,用小锅就煮饭,别不舍得。”
郭婆子和高屠户一起瞅马老太:俺俩又不是傻子。
宋福生也在旁嘱咐:“高叔,白日子听着点儿信儿,哪里要是粮铺子开门了,抢一些粮,粗粮细粮都行,涨多少钱都买。”
高屠户拍拍腰间宋福生给的银钱子:“晓得嘞,你放心。”
这头马老太也还在磨叽着:“你俩咋住呀。”
“咋住俺俩也睡不到一块。”
马老太一瞪眼:“你这娘们想的倒挺美,说话有没有正溜,我是那意思吗?没炕没床也没板子的,今儿晚你俩咋对付住,我惦记的是这个。”
郭婆子也拧眉:“俺俩睡面袋子上中不中,不比逃荒那阵睡露天地儿强啊,你可别瞎操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