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按茯苓标注的抄小道走近路。
宋福生就想着,别怕麻烦,要不虚此行。
给后来人、给后面再送货的弄出一个最准确便利的地图,甚至一路上哪有水源都给写上了。
大雨倾盆而来。
大家训练有素,油布瞬间遮挡在每台粮车上。
民夫们身披蓑衣或草席子,也尽可能的护住随身挑背的粮食。
队长们伫立在雨中各司其职,任雨水顺脸颊向下流淌。
他们站在队伍两侧,动作整齐划一,挥舞着手,在雨中喊道:“向前,向前,向前!”
泥泞的小路上,一脚陷进去泥淖,再拔出来草鞋都造丢了。
背着一篓篓粮食的民夫们,齐心奋力推着骡子车。
只有这片下雨的天空,能听到他们的吼声:“一二三推,一二三推!”
而就在这天,宋福生进了空间,先是告诉妻女赶上下大雨了,他的天哪,老遭罪看,没看他进来晚了嘛,这都后半夜两点了。
大地里泥泞不堪,露天没法睡了,为了能进城休息,必须连夜赶路。
宋茯苓和钱佩英一直熬着,在空间里面,一小时还被弹出去一回,几次重进就为等着见宋福生。
宋茯苓听完挺惊喜:“爹,你们都进城啦?这是走一大半了,你再坚持几天就到地方了。”
离目的地耀州城不算太远的地方有一座城,宋福生带领大家到的就是这里。
“是,进城后,还听到一个信儿。”
钱佩英和宋茯苓急忙问他是什么消息。
“好像是齐府大少爷,就是陆三小姐她男人,受了重伤,正在回奉天城的路上呢,好些医官跟着。说句不吉利的,瞅那连夜赶路的架势,像是即使人不行了也要让他到家,能跟亲人见最后一面。”
宋茯苓心里一颤。
脑中闪现陆之婉那张带着梨涡的笑脸。
陆三小姐给她的印象,始终是一个幸福的人。
任性、娇气、一把年纪还能存有天真,说明被保护得很好。
在古代,以夫为天,对女人很苛刻,这种大环境下,就陆之婉那样的个性,可不是光有娘家保护就能养得出来。
婚后要是不幸福,她早就会变了。会小心翼翼,会收敛,甚至没了笑容。做人做事也不是先发现别人的闪光点,而是先挑剔,会幽怨。
很幸运,陆之婉没有,说明她出嫁后,夫君应是待她极好。
倘若齐府大少爷有个三长两短,那陆之婉她……宋福生一路效率极高地到达了耀州城。这么多人风餐露宿,被磋磨了这么多天,还能一个个精神抖擞。
望着那一辆辆迎风招展飘扬着小蓝旗的的骡子车,这面负责接收的大人颇感意外,再看看单据上黎大人在出发时标注的日期,又打量宋福生:这支队伍是运得最快的。
但口头上没有夸奖,物质上也没有奖励。
城内还不准宋福生他们停留。
忍住脸晒得冒油,在耀州城官差的带领下,又行进了一天,到了一个靠海的渔村。
这才差人清点,算是最终交货。
终点站的渔村大得很。
临时存粮的仓库也很大。
这里的人都很忙碌。
宋福生将粮食全部转交后,就跑到海边向渔民打听:“老乡,你们这是在忙着造船?”
老乡说,一直在造,造好久了。
宋福生心想:你瞅瞅,果不其然,看来闺女在家猜的全对。
没敢再打听船不船的事,谨记媳妇教导,在家瞎说八道也就算了,到外面可别往那敏感话题上唠,好奇害死猫啊。
不过,宋福生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到一地都要与当地人唠唠嗑,不问他难受。
“老乡,不知有卖鱼片的不?”
其实他最相中的是这里的大米,听说以往价钱也比奉天城低。
可眼下这情况,好米不光供给朝廷,还要运往前线,估计当地种米的都吃不着。
“海参呢,海蜇,对虾,虾皮,海米。”
反正,不能空手回去。
“啥?什么多?老乡你大点声,听不清。”
“西瓜和桃啊,买,拉几车,一路渴一路吃。”
然后宋福生他们就忙起来了。
听得钱佩英和宋茯苓也无语至极。
她们在家干活累得昏天暗地,任家村和九族全体,每天上山下地干活,忙完一摊又一摊。
九嫂子那些村里的老婆子,都跑到河对岸帮大家煮饭了,结果这个老宋可倒好,你听听他说的那话,气人。
“等待验收,收货的得对数,也是让我们歇歇,就给我们都关在一个院子里,在那里吃住。
住不下就睡露天地。睡习惯了倒不觉得啥,外面天挺热,冷不着,小海风一吹还能凉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