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迟并不急着走,也跟他们一样领了背篓。
背石头的工作看着并不是特别难,只不过是在山上把石头装进背篓,背到山下卸下来而已,按量算钱。
但是也不能太偷懒,每人每天至少要完成十满筐的定额,否则就算白背。
贝暖研究了一下,觉得可以胜任,也去找工头登记。
工头看了一眼贝暖的脸,愣了一下,“长这么漂亮,怎么想起来背石头?我给你指条赚钱的明路……”
贝暖默默地等着他说出找揍的话来。
因为旁边的陆大boss已经把眼睛眯起来了。
只听工头继续说,“……你可以去赌场那边啊,没技术肯定是当不了荷官,就先当个端酒扫地的服务生嘛。”
工头上下打量贝暖的小身板一眼,遗憾道:“他们喜欢招成熟美艳型的,那里面光线暗,你使劲化个大浓妆,也不是不能勉强凑合。”
贝暖:“……”
“我不喜欢赌场,我就是特别喜欢背石头。”贝暖拿过笔登记。
杜若在旁边开心地插口道,“真的啊?那咱俩的兴趣一样诶!”
工头对贝暖毫无信心,回身从一大摞背篓里,专门挑了个最小的递给她。
然后一眼就看见了她低头写字时,衣襟里荡出来的铁牌。
上面那么大的一个“F”,十分抢眼。
工头望着铁牌怔了怔,眼神里立刻全变成了怜悯,又看了一遍贝暖,“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啧啧……”
他又回过身,拎起背篓认真比了比,重新选出最小的一个,把贝暖手里那个换了。
嘴里还不忘了嘱咐,“一次别装太多,山路不好走,容易摔跤,一跤下去,说不定你这小细脖子就断了。”
想一想又说:“少蹚着草走。现在草长,里面有时候藏着毒蛇,要是给你来上一口,你肯定活不到今天晚上。”
“中午有人来送饭,吃东西的时候慢一点,别一边吃一边说话,小心呛着噎着,噎死好像挺不好受的。”
“对了,还有,”他忽然又补充,“千万别跟人吵架啊,受点委屈就忍一忍,当心人家给你一拳,你这小脑袋撑不住。”
他好像在不停地脑补死神来了,说出来的死法花样翻新。
贝暖答应着,拎着背篓就走,打算去装石头。
工头不琢磨各种死法了,顿了顿,用安慰绝症患者的口气说:“小姑娘,生死有命,你……你千万看开点啊!”
贝暖:“……”
并没有看不开啊。贝暖一块块认真地往她的小背篓里装石头。
她旁边蹲着个中年男人,石头装得三心二意,一直悄悄瞄贝暖。
贝暖听见,他低声跟同伴说:“我还真是头一回看见这么欢蹦乱跳的F。”
贝暖回头问他:“为什么?别的F怎么了?”
中年男人被贝暖听见了,有点尴尬,叹了口气。
“等死呗,挂着F牌,就是板上钉钉的死人,挂着E牌,八九成要死了,都是快死的人了,当然高兴不起来,躺着等死。”
贝暖好奇,“那不会饿死吗?”
中年男人答:“实在不行就干点活,有时候也有人看不过去,给他们一口吃的。”
他同伴说,“也有不等死去赚钱的,要么就是去偷,弄来的钱不是用在赌上,就是用在毒上。”
中年人点头,“是,都是快死的人了,想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呗。
贝暖明白了。
他们说的应该是F坑里那些人。
因为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已经完全是放弃状态,什么都暂时凑合着。
还有今天在集市上遇到的那个挂着E牌的年轻人,怪不得看着那么奇怪。
他整个人,从头发到皮肤,都笼罩着一层灰败的颜色,整个人都十分萎靡。
现在贝暖知道为什么了。书里说过,这个岛一直被匪帮占着,以前就有种罂粟的传统,后来种得不多了,但是还是有。
沾了这种东西的人,还没死,看着就已经像是活着的死人。
还没有外面乱跑的丧尸看着活泼。
“为什么挂着E牌F牌就要混吃等死啊?”杜若不太明白,在旁边咨询。
“你一个A,当然不明白E和F那种随时都会死的心情了。”
中年男人望着杜若挂在衣服外面明晃晃的A牌小声说。
贝暖心想,杜若还真的明白。
杜若身上的丧尸病毒只是暂时被抑制剂压制了,像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
他才真的是个随时都可能狗带的人,处境比什么虚无缥缈的E牌F牌危险多了。
可是并没耽误杜若每天都在好好活着,活得又开心,又认真。
贝暖正想着,脑中忽然传来久违了的小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