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在腿上的手几乎要将上好的衣料碾碎,萧繁坐在石凳上,抬头看着沈沐温柔而不自知的双眼,只觉呼吸都十分困难。
晚风吹过带动衣摆,阵阵袭来的淡茶香气将他本不多的理智冲刷殆尽;胸膛轻颤深吸口气,萧繁长臂一伸将面前站立的沈沐拥进怀中,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用力搂紧男人盈盈一握的腰。
将头埋在沈沐怀中,他有些后怕、又带着无比眷恋地嗯了一声,“.......疼。”
男人身子一僵,然后抬手不断轻拍着他的后背作以安抚,话语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利用别人的善意来换取怜爱,萧繁觉得自己有些卑劣,却又理所当然地不肯放手。
靖谙赶来时身后还跟着阿青,说是在赶来路上正好撞见,便一同跟来了;见国君埋头将摄政王拦腰抱着,两人不敢妄议,默默背过身去。
腰上的手虚虚环着,沈沐听人没了动静便极轻唤了两声,良久没有回应后,他猜萧繁应当是熬过头疾睡过去了。
想起过往两次头疾发作时,青年眼里的痛楚,沈沐心脏微微一揪,抬手轻轻摸了两下萧繁柔软的发顶,长叹一声没有动。
反正也来不及回宫了,就让他歇息一时片刻吧。
远处光亮一片闹哄哄的,只有这处悄然无声;突然,只听不远处的阿青急急轻呼一声。
“彗星要来了,快闭眼!”
双手合十放在面前,阿青许愿前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悄咪咪朝旁边偷望一眼,却见到靖谙双手抱剑,一脸冷漠地抬头仰望星空。
彗星百年难遇,青年心中一急,什么也顾不上了,踮起脚尖抬起胳膊,柔若无骨的小手挡在靖谙面前,掌心湿热。
飞快闭上眼,他着急忙慌地催促着,“靖谙闭眼睛,睁眼许愿就不灵了!”
“萧繁,”与此同时,沈沐看着星空之上拖着长长尾巴的彗星滑过,同样缓缓闭上眼睛,声音轻柔的仿佛能揉碎在晚风中,“许个愿吧。”
“说不定很快就能实现了。”
长睫轻颤,始终将人抱紧的青年闭着眼,勾唇浅浅一笑。
已经实现了。
只愿万家灯火通明时,能与惦怜之人紧紧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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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过愿后问题便来了。
他们该怎么把萧繁弄回去。
不忍心将人直接喊醒,沈沐只能先一根根掰开自己腰上的手,然后俯下身让萧繁靠在自己肩头。
人高马大的萧繁高出他将近半个头,将全身重量压在他身上时,沈沐不由得踉跄半步,背着身子对靖谙道,“靖谙,把陛下搀回去。”
靖谙正要上前,就见着上一刻还双眼紧闭的萧繁突然睁开眼,一双沉沉黑眸在黑夜里闪烁着森寒光芒。
于是他没有丝毫犹豫地一口拒绝,“抱歉摄政王大人,没有陛下的吩咐,属下不能轻易碰他。”
为防阿青上前乱帮忙,靖谙去将马车喊来时,还顺道带走了阿青。
费尽千辛万苦赶回王府,沈沐拖着人回房时已是一身的汗,吩咐无数遍也不见靖谙过来帮忙,他只能自力更生地抱住萧繁的腰,带着人往床上一躺。
就这样萧繁都没醒。
无奈的长叹口气,沈沐先将被子给人盖好,然后出门先去田婆婆屋前看了看,确认老人已经睡下后便通知阿青去备热水,折返回屋却发现萧繁已经躺在被子里,连鞋袜都脱好放在床边了。
扭头去看门边的靖谙,沈沐疑惑道,“你帮陛下脱的?”
靖谙面不改色地点点头,“是的,大人。”
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沈沐身心疲惫也懒得再去辨别真假;从柜中拿出换洗衣物后,他来到屏风后,飞快地将一身粘腻汗水冲洗干净,最后穿着新衣,带着浑身湿热气息回到房中。
既然萧繁睡了床,沈沐便只能在躺椅上凑活一夜。
躺椅上还丢着白日里没看完的那本书卷,身上盖着薄毯,沈沐捧着书卷细细品读,时不时抬眸朝床榻那处遥遥望上一眼。
倒也不觉无聊。
夜深人静,皎白月光在万物俱静中洒下片片银光。
门外守候的阿青早已打起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嘴角还挂着一滴晶莹口水;突然他脑袋猛的一顿,身子不受控地朝右边倒去,眼看着就要磕在石地上。
只听“嘣”的一声闷响,青年的小脑袋瓜直直撞在凭空冒出的一条腿上。
靖谙低头看了眼抱住他小腿就开始用脸蹭的阿青,回眸去看屋内突然出现的人影。
萧繁将人从躺椅抱上床榻时,沈沐一直睡得很沉。
男人的身子比想象中的还要轻、还要软。
将被角仔细掖好后,萧繁挨着床边轻轻坐下,借着暖黄烛光,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熟睡的沈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