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子真瞧了眼李粲然,示意他做决定。
车夫“吁”的喊了声,马车停了下来,李粲然从门帘后探出头问:“怎么了?”
“有山贼。”那人急急忙忙说道,顾不得去擦脸上滴落的汗珠,眼神求救似的的望着李粲然,神情不像作假。
“上来吧。”李粲然淡声道。
青年人像是得救了一样,放松了下来,擦了擦汗,回望了身后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车厢内,李粲然认出了他辟谷期上下的修为,气息有点乱,眼神仍惊恐不定,不安的打量着周围。
车夫挥了挥手上的鞭子,俞子真放下厚厚的门帘,风雪被隔绝在了外头。
“多谢两位少侠相救。”青年缓过神,连忙做了个揖道谢,在看向另外一侧端坐着的俞子真时,脸上的表情起初还没有什么,随即就定住了。
“你认识我?”俞子真问。
青年连忙低下了脑袋,低声说:“没有。”不被夜明珠照到的脸庞上,他蓦地睁大了瞳孔,声音有些许发抖。
“那群山贼是什么人?”李粲然接过话问。
青年人整理好情绪抬起脑袋,哆哆嗦嗦的解释了番,原来是遇到了一伙散修,以山贼打扮见人,修为不俗,常在这一带出现,性情暴虐,手段残忍。
“你不会御剑吗?”俞子真说。
青年人不敢看他,有点尴尬的饶了饶头,说道:“御剑难学,哪是人人都会的。”
又走了一段路,确认安全了,青年人没过多停留,跳下了马车,再一次鞠躬道了个谢。
在他没忍住将视线移到另一侧时,却发现俞子真像是认出了自己,脸上浮现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他脸色一白,压下心中骤然升起的恨意,一步一步的往回退去。退了一段路后,开始扭头狂奔。
马车上,李粲然望了会儿那人瞬间离去的背影,收回视线,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们认识?”
俞子真嗯了声,“当年替范邈办事,接触过附近的几户人家。”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刚才那人应该就是关家的小辈。
即使背负了血海深仇,仇人就好巧不巧的矗在他的眼前,也不敢支吾半句。
……
入夜,马车停了。两人轮流守夜,剩下的人闭眼修炼,直到凌晨他们才再次启程。
走了快一个时辰,终于来到万息山脉,周围渐渐有了点人气。
两人下了马车,给了灵元石,来到一处早点摊位前。
“冷啊,真他妈冷。”有路人嘟囔道。
俞子真坐在面摊前,要了一碗油泼面,他半个月前从死亡边缘爬回来后便颗米未进,这下觉得胃里空得慌。
面立马就端了上来,葱花,豆角和青菜依次铺在面上,上面浇了一勺热油,再配上花椒调味,色泽诱人,香味扑鼻。
“客官,您要不要来点什么?”小二躬身热情地问道。
李粲然摇头。
在他们交谈之际,一群穿着道服的宗门弟子陆陆续续的走了过来,估摸是想找个落脚的地方,便坐在了他们的不远处。
为首的那名男弟子略微有些眼熟。
【是孟玉轩】小统悄声说道,【当年赤阳峰的记名弟子】
太阳出来,雪开始化了。
孟玉轩身着深青色的宽大道服,身材高大,头戴玉冠,已经长成了一名气宇轩昂的修士。
当年烟云巧的迷弟,目前变成了五脉的正式弟子,金丹期修为,众五脉弟子口中的师兄。
俞子真自然也认出了他,默默旁观着。
面店的小二好奇走过去问了一嘴,才得知近日蠡城,北祁城两地的官道附近,有山贼作乱,他们这群人是奉了宗门之命,下山清贼的。
早点小摊旁,路过的百姓露出了谨慎的表情,行走时纷纷避让,唯恐冲撞了这群宗门弟子。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魔神宗死了一个陶碧晴,重伤了一个范邈,走了一脉和四脉的一百来名弟子和十多名长老,竟还未伤筋动骨,连威名都不曾动摇。
“现在三脉的峰主是谁?”李粲然传音问。
俞子真摇了摇头,“没有峰主,只有管事长老。当年的事对宗门是一次巨大的打击,暗中修魔的弟子死的死,残的残,不成气候了。”
“狄玉龙呢?”
“不清楚,可能是闭关了吧。”俞子真说道。他嫁接了范邈的生命,在魔神宗注定呆不下去,故而这段日子一直在外边游荡,不了解宗门的情况。
待魔神宗的这群弟子全部离开后,他刚好吃完最后一口面。
仰头喝了口茶水,终于心满意足了,俞子真直视过去问:“你为什么会突然相通?”
“谁不想自己的修为更强一点?”李粲然理所当然的反问,淡淡道,“更何况,你一个人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