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厉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听季默接下去说:“希望离开这里后能遇到一个。”
“离开?你要去哪?!”
季默把冰块含在嘴里,感受着它们在口腔里慢慢融化,有点含糊不清地回应:“你管我?反正我辞呈都交了,很快你就不是我老板了。”
“……”闫厉觉得心口一抽,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
“我说,闫总,已经很晚了,你准备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你哪也不用回,今夜就住这里。”
季默诧异地一挑眉。
“你不愿意也可以自己回去,不过我不会开车送你。并且提醒一句,你一进来我就将门窗全锁了,解锁需要我的指纹或密码。”
“这算非法禁锢吗?”
“不,我只是邀请得力下属来家里住一晚。”
“我辞职了。”
“还没生效。”
季默头一次发现这人脸皮挺厚,怪不得能把生意做的那么大。
“那我能问问,你图什么吗?”
“以免你再去那种地方。”
“你是怕我出入声色场所影响公司形象?”
“不是!”闫厉不容置喙道,“总之,我这一刻还是你上司,我命令你今晚不许离开,并且为避免你阳奉阴违,你必须和我睡一间房。”
季默闻言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X光似的目光上下打量闫厉。
闫厉被他看得颇为紧张,佯装镇定问:“看什么?”
“我可是gay啊,一般直男不是很排斥这个吗?看不出来闫总你很有包容心嘛!还是说”季默摸摸下巴,沉吟说,“莫非我看走眼了,闫总你也是gay?”
“我不是!”闫厉下意识否认。
“我就说嘛!”季默仿佛松了口气的样子,“不过你真不介意一个基佬躺你身边?”
闫厉刚才那句话是脱口而出,当时未曾想太多,此时被季默说出来,登时惹出满脑子的遐想,粉红悄悄爬上闫厉的耳廓。
“嗯,不介意,不管你的性取向为何,说到底我们两个都是男人,我还怕你不成?”闫厉顶着一双绯红耳尖,面无表情道,“而且,你也不会做出不恰当的举动,不是吗?”
“当然。”
听季默理所当然的口气,明知很没理由,闫厉还是忍不住感到一丝失落。抬眼,对上季默有些似笑非笑的眼神,一瞬间,闫厉有一种全部心思都被这人看透的感觉。
闫厉定了定神,补充道:“何况,家里其他客房都没有床褥,你也没法睡。”这话听起来,怎么都像是欲盖弥彰。
季默轻笑一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慢悠悠道:“那好吧,今天我就睡你”
闫厉心脏漏跳了一拍。
“的床吧!”
闫厉狠狠瞪了眼那个没心没肺人的背影,只见那人自顾自地朝主卧的方向走去,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你怎么不跟上来?难道我走错了,你房间不是在这边?”季默回头说。
闫厉嘴角一抽,快步走上,一股不可忽视的窃喜冒上心头。
当初怎么会把这个人当成是老实好欺负呢?明明是气死人不偿命。
如愿和季默同睡一张床的总裁半夜还在思索这个问题,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两人的相识。
闫厉大学时就到公司实习,为了更清楚地了解公司的运作,基本上每一个部门他都待过,研发部当然也不例外。当时除他之外,也就只有季默一个刚离开象牙塔的大学毕业生,年纪相仿、境遇相同的两个人,走的更近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季默老实木讷,即使被前辈们变着法子使唤做一些与工作无关的事,他也默默忍受,从不生气。可是闫厉的脾气是忍不了的,尤其在他看来有些人工作能力不行,只会仗着资历欺压后辈,心里早把他们加入了辞退人员的豪华名单里。
那些人柿子挑软的捏,使唤不动闫厉,就变本加厉地使唤起季默了。对季默这样逆来顺受的人,闫厉是瞧不上的,自己不敢据理力争,就不要怪别人欺负。
可是有一次,一个看他不顺眼的同事在聚会上借故灌他酒,那个平日怯懦木讷的人却在那时挺身而出为他挡酒。闫厉是眼睁睁地看着他灌下一瓶白的,事后又见他去洗手间吐了半天。又是这个人,因为他忙碌忘记吃饭时,体贴给他带来午餐;当他被当时的上司陷害工作出差错时,主动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闫厉身边从不缺对他好的人,然而在那一张张笑脸的背后,他清楚他们的用心,那些讨好是基于他的身份地位,那些笑脸都是别无二致的面具。在他眼里,那些人之间并没有任何区别,他冷静客观地判断对方是否值得周旋、有何利用价值,他根据一项项数据,将这些人分成不同的等级。即使是他的亲生父母,一贯以来对他执行培养继承人的教养方式,严苛疏离,彼此的亲情也淡薄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