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自己不要,和别人根本就不给,那是两码事。
就像皇位。
若非是圣人明里暗里的表示,只有太子才是他最期待的继承人,他也许就没有那么重的执念了。
荀先生道:“看来,三爷是已经想明白了。”
“哼!”三皇子冷笑,“就凭老九,也想渔翁得利?让人透话给太子。爷不怕输给他,但不想输得这么莫名其妙,给他人做嫁衣。”
方才那青年幕僚道:“就怕太子不信。”
三皇子道:“谁说是要告诉他老九挑唆我们的了?告诉他他门下那些奴才已经更弦改张了就行。”
作为多年的老对手,三皇子对太子还是了解的。
太子的疑心比起圣人虽然少了些,但绝对在皇室中人的平均水平线以上。
只要有人提醒他手下有人叛变了,无论真假,他都会自己调查一番的。
有了这个时间缓冲,就够三皇子做很多事了。
想到这里,三皇子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却一时之间,什么也想不起来。
不过,这都不重要。
如今,把企图混水摸鱼的老九也拉下水,才是最重要的。
三皇子这边在议论太子,却不知太子那边也在议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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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老三如今在干什么?”
太子微微侧着身子,靠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儿着下面最新进上来的极品鸽血石。
他唇角微翘,明明是一个笑的弧度,眼中却殊无笑意,反而充满了兴味儿。
也是他稳重的太久太久,久到连他自己都差点儿以为,他自己天生就是一个沉稳端方的君子。
可实际上,他不是呀!
试问,又有哪一个被父亲偏爱的孩子,会真正的沉稳端方呢?
只是,父皇需要一个沉稳端方的太子,大夏需要一个沉稳端方的储君。
他身为人子,不忍令父亲失望;身为人君,不能让子民失望。
索性,他便隐藏了本性,做一个所有人都期待的大夏储君。
他眼中突然略过一抹嘲讽。
——只可惜,所谓的慈父、所谓的偏爱,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在圣人的眼里,他这个太子是儿子,老二、老三、老四、老五……乃至还在襁褓中的老十七,都是圣人的儿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这个太子,也不过是比其他的肉更嫩一些而已。
他沉浸在这一厢情愿里太久了,久到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他究竟是从未察觉,还是不愿面对?
若非是贾敬千方百计地闯到他面前,磕得头破血流,言辞如刀的逼他清醒,他只怕到现在,还是不能醒悟。
以他的性情,弄到最后,只能是玉碎之局!
太子感激贾敬,因为他逼自己看清了现实;但太子又怨怼贾敬,因为他打破了他的梦境,夺走了他的父亲。
——他出生不久,就没有了母亲,甚至除了奉先殿里那张画像,他都找不到缅怀母亲的凭据。
他从小到大,只有父亲,寄托了他对双亲所有的孺慕!
可是如今,他慈爱的父亲,也没有了。
坐在太子下首的,并不是詹士府的属官,而是三皇子眼中墙头草一般的勋贵子弟。
勋贵里面,有心存侥幸另烧新灶的,自然也就有像贾敬一样清醒,明白自己只有太子这一条出路的。
太子也是筛选多日,才选出了这么几个人,帮助他推动这个疯狂的计划。
这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信念:
成败在此一举。
不成功,便成仁!
“殿下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开口的,是靖绥侯的世子,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
靖绥侯虽不如四王八公这些勋贵出名,但他家的爵位却是实打实的世袭罔替二等侯。
想当年,老靖绥侯在战场上也是个所向披靡的人物。
只是有一次受伤太重,伤了根基,不能再上战场,这才与国公的爵位失之交臂。
但福之祸所依,祸之福所伏。他虽然因身体的缘故不能在上战场,却被太_祖派到当时还是太子的圣人身边,教习兵事。
能打好仗的,几乎就没有情商低的。
尽管老靖绥侯到圣人身边的时候,圣人已经有了许多得用的人手,但他还是混成了圣人的心腹。
因此,圣人一登基,算从龙之功的时候,就把他世袭的爵位给改成了世袭罔替。
后来,圣人想给太子加码的时候,自然而然便想起了这个有本事的勋贵。
那时,老靖绥侯已经病逝了,他的儿子继承了爵位。但新任的靖绥侯却没有其父的风采,资质很是平庸。
圣人一看:这不正好嘛!
把老伙计的后人和自己的继承人放在一起,既能给儿子增加人脉,又能保证老伙计后人的富贵,简直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