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便拉着宝钗到姑娘堆里去说话了。
宝钗歉意地看了辛馨一眼,只得跟着萧灵与其他相熟的姑娘打招呼。
一群小姑娘聚在一起,自然不会商议什么大事,说的都是些衣服、首饰的事。
谁的发簪精致啦,谁的裙子又多镶了一道边儿啦,她们都能津津有味的讨论半天。
宝钗今日的发带实在精致,上面用的珠子都是上好的南珠,中间串的大的都有小拇指肚大小,大小匀称,颜色均匀,很是难得。
发带的两头,又有米粒大的珠子围着细碎的宝石攥成了花朵模样。珠光温润,宝石璀璨,各有千秋却又相互增色。
刘家的姑娘忍不住问道:“这是你们家出的新款?”
刘家是做粮食生意的。民以食为天,粮食生意或许赚的不如绸缎、珠宝多,但胜在稳固。因此,刘家三代以来,也攒下了好大的家业。
宝钗伸手摸了摸垂在耳际的小花,笑道:“宫里的贵人,哪里能用这个?这是前日里家母给了我一盒珠子,我自己穿着玩儿的。”
“自己穿的?”姑娘们都来了兴致,围过来叽叽喳喳地讨论起了怎么做珠花,怎么穿发带。
毕竟,像她们这样的人家,谁也不缺那几颗好珠子,宝钗头上戴的,也就胜在样式新奇罢了。
宝钗脑子里虽然存着未来几十年江南乃至京城流行的新款式,但她并没有出风头的意思,在一众姑娘里表现的中规中矩,并不显眼。
慢慢的,志趣相投的便三三两两的结伴,到花园子里找地方说话去了。宝钗这才拉着辛馨,找了个被几棵海棠树围住的石桌,说体己话去了。
“辛姐姐这些日子可还好?”
辛馨叹道:“我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不过,我是个女孩子,那些也波及不到我。”
宝钗担忧道:“如今是波及不到,可过两年就不一定了。”
再过两年,辛馨就十三了,已经到了要相看婆家的年纪。她与辛家大爷乃是一母同胞,同为嫡出,若是辛家太太想为儿子再结个助力,难免会在亲事上委屈女儿。
这话认真算起来,是有些过界的,按照宝钗原本的性子,也不会随便就对人说这种话。
但她与辛馨这辈子是自幼相交,两人在许多想法都不谋而合却又离经叛道,明显的不合世俗。因而,两人之间虽不是亲姐妹,却比一般人家的亲姐妹更交心些。
辛馨也知道,宝钗这是真的关心她,为她打算,自然也不会觉得宝钗是多管闲事。
她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拍了拍宝钗的手以示安抚:“妹妹不必担心,此事我自有计较。”
这些年,她在家里看着三个兄长明争暗斗,心里实在是腻歪透了。
大哥虽然有嫡长的名分,但却没有足以统领家业的本事,更没有容人的心胸,也难怪底下的两个弟弟都不服他。
至于二哥和三哥,在辛馨看来,他们两个庶出的,却不知安分守己,一心和嫡长子别苗头,甚至野心勃勃地要谋夺家业,更是令人生厌。
总而言之,这三个哥哥,她是一个都不喜欢,更不愿意掺合到他们的争斗之中去。至于顺从母命,成为大哥的踏脚石,更是想都别想!
听到她这样说,宝钗微微有些惊讶。
有了上辈子的经验,宝钗自然知道她未出口的打算。只是,她却不知道,辛馨竟是这么小,就有了魄力下这样的决定。
辛馨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惊世骇俗,而宝钗年纪还小,她也并不把这些想法说给她,以免她因此被带左了性情。
毕竟,她是被家里的环境逼得没办法了,才选了这条路,可宝钗却不一样。宝钗家里父母慈爱,哥哥友爱,将来再有一个恩爱的夫婿,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因此,她话锋一转,便打趣起了宝钗:“快别说我了,还是说说妹妹你,喜欢怎么样的郎君?”
哪曾想,宝钗哂笑了一声,淡淡道:“我的本事比十个男人都强,干嘛要委屈自己,和别的女人在后宅争长短?”
辛馨一呆,似是不认识一般地把宝钗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忽而似想到了什么一般,露出自责之色:“是我害了妹妹了!”
在她想来,宝钗接触的人里,只她一个离经叛道的,宝钗定然是受了她的影响,这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
辛馨虽然自己选择了一条不一样的路,但在她内心深处,也承认,女子嫁个好夫君,相夫教子,才是世人眼中最幸福的日子。
而像她这样的,终究是被世俗排斥的。
宝钗见她误会了,连忙要解释,却听一人冷笑道:“亏我还以为你不同俗流呢,原来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