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道:“元春也老大不小了,政儿给元春找了个婆家。”然后,她就把齐先生的事给贾赦说了一遍。然后,图穷匕见,“我准备让琏儿到金陵走一趟,把嫁妆给元春送过去。还有琏儿媳妇儿,也跟着去替元春操持婚事。”
贾赦的眉毛一下子就拧成了结:“琏儿还有别的事呢。还有琏儿媳妇儿,家里里里外外的,哪里离得了她?”
这就是不乐意了。
贾政道:“大哥,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请别迁怒小辈。这可是元春一辈子的事儿。”
贾母原本就心里有气,被贾政这么一挑拨,脸色就更不好了。
贾赦似笑非笑地看着贾政,口中对贾母道:“老太太你看,这贾存周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功夫挑拨离间,分明是不稀罕我儿子帮忙。这件事,恕琏儿无能为力了。”
贾政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
在过去的许多年,他都是用这个方法,打击贾赦在贾母心中的地位,逼贾赦不得不妥协。今日他之所以说的那么顺嘴,一是习惯了,二就是潜意识就以为,只要母亲坚持,贾赦就一定会妥协。
可谁曾想,贾赦会这么明白的把他的心思给挑明了?
“大哥,你胡说什么呢?”贾政急忙反驳。
而贾母则是有些尴尬,心里也觉得贾政有些分不清状况,不识好歹了。
但整个荣国府,会办事,能办事的,都在大房,这件事,还非得让贾琏夫妇出面才妥当。
因为贾琏不但是元春的堂弟,更是荣国府的继承人,不但给元春长脸,也是给她撑腰,让她那夫家有所顾忌,不敢苛待她。
当然了,如果贾赦愿意跑一趟,那就更好了。
可现实是贾赦在圣人面前正得脸,根本就脱不开身。而且贾母再不愿意承认,心里也明白,荣国府之所以能起死回生,都是因着贾赦的缘故。她心里也不太想贾赦这个时候出远门,以免回来之后,圣人就忘了他是谁了。
所以,她难得软下了声音,对贾赦道:“老大,元春不容易,你就别跟老二一般见识了,他一向就是个五不找六的。”
“母亲!”贾政难以置信,有朝一日,母亲的这些话,会反过来用在他的身上。
贾母却是斥责道:“老二,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你大哥赔礼?”
这与往常完全颠倒的境遇,让贾赦幸灾乐祸,贾政憋屈非常。他希望贾赦能见好就收,可是贾赦却是昂着头,踮着脚,腿肚子轻轻晃着,一副等着他大礼赔罪的模样。
贾政无法,只得深深地作了个揖,咬牙道:“都是小弟的不是,大哥大人大量,别和小弟一般见识。”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
贾赦耻笑了一声,对贾政这种又当又立的态度嗤之以鼻。
自古成大事者,哪一个不是能屈能伸?就贾存周这样的,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转身吩咐鸳鸯:“去,把琏儿夫妇找来。”
鸳鸯悄悄看了贾母一眼,见贾母轻轻点了点头,这才低低应了一声:“是。”低头走了出去。
——看来,这个府里,往后做主的,就真是大老爷了。那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早早认清了风向的好。要不然,一着不慎,一家子都得吃挂落。贾琏今日正好忙完了贾赦交代的事, 难得的悠闲,就歪在榻上看凤姐儿见管事媳妇儿,处理家事。他是越看就越觉得自家媳妇好看,恨不得立马抱在怀里亲香一番。
但不知从何时起, 凤姐儿待他开始淡淡的, 也不再管他在外面鬼混了。
更可怕的是, 前些日子, 她忍不住勾搭了一个二等丫鬟,正好被凤姐儿撞见了。
当时,无论是贾琏还是那个丫鬟, 都惊得魂飞魄散。贾琏好悬没吓得萎了过去, 冷汗出了一身。
——王熙凤是什么人?了那是出了名的眼里不揉沙子。她嫁过来时带的陪嫁丫鬟, 除了平儿小心谨慎, 又不爱让贾琏进身以外, 余下的早不知到哪里自生自灭去了。
“二奶奶饶命, 二奶奶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 再不敢了!”那丫头也是机灵, 知道贾琏靠不住,“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凤姐儿脚前, 不住地磕头求饶。
而贾琏在最初的尴尬过后, 已经能强撑着面子, 若无其事地把方才扯开的衣裳系了回去。
他已经做好了这丫鬟会被凤姐儿处置了的准备。
可谁知道, 凤姐儿却是半点儿怒色都没有, 只是问那个丫鬟:“你叫他得手了没?”
那丫鬟白着脸, 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二爷已经收用了你,待会儿就收拾收拾,搬到西厢房去住吧。”凤姐儿淡淡地说完, 又嗤笑了一声,对那丫鬟道,“原本我还想着,若是你没被他得手,就给你找个好婆家。如今看来,你是没这个命了。你看看,出了事,他连一句保你的话都不肯说,你跟着他,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