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这第一把火已经烧着了,户部上上下下都知道他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了。至于其他的,就让圣人的儿子去烦恼吧。
望着史鼐潇洒离去的背影,六皇子眉毛一挑,不禁失笑:“真是个滑头!”
不过,史鼐这个年纪,从前又是没入过朝堂的,能有这份圆滑,实属难得。
只是……
“他倒是会躲闲,本王却是要头疼了。”
六皇子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像这种注定要牵动大半个朝堂的事,他一般都是不乐意沾的。
但看着史鼐呈上来的证据,那一笔又一笔不明去向的钱财,让六皇子很是窝火。
“这群大臣实在可恶!明里朝国库借钱,暗里还要朝国库伸手,真把国库当成自家私库了不成?”
他仔细又看了看,总觉得史鼐的这份证据,里面一分一厘的,记得也太细致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六皇子:你这账面,也太细致了吧?
史鼐:细吗?细吗?一厘银子,就不是银子啦?在史鼐将皮球踢给六皇子之后, 六皇子同样觉得自己管不了这个事。他带着证据,到东宫去找太子了。
可实际上,在这件事情上,太子比六皇子更尴尬。
因为, 这些被查出贪墨的官员, 有好几个, 都是太子的门人。
“要不, 把这几个抹去?”六皇子皱了皱眉,还是昧着良心说出了这句话。
他自来眼里揉不得沙子,但他更知晓, 再太子没有登基之前, 少不了下面人的支持。如果太子这次真的秉公处理了, 肯定会让下面的人寒心的。
因而, 六皇子觉得, 这几粒沙子, 大可以先忍着, 等到有朝一日……再彻底清除了也不迟。
可太子却摇了摇头, 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些事,既然做了, 就会留下痕迹。就算咱们把这几个人抹去, 真查的时候, 他们还是会被其他人牵扯出来。”
六皇子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了:“那要如何?难不成, 全部压下?”
若是如此, 他虽然不能忍, 可定然是寝食难安的。
太子无奈地看了自己这个耿直的六弟一眼:“我也没说要压下去呀。再说了,这件事,既然已经被翻出来了, 怎么可能压得下去?”
六皇子神色一松,假意抱怨道:“这个史鼐,可真是会给人找事。他才进户部几天?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难得见到六弟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太子颇觉好笑,忍不住吐槽:“你心里怕是对史鼐满意的很吧?”
六皇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什么都瞒不过太子哥哥。不错,史鼐虽然是出入官场,行事略有不周,但略微调-教一番,还是很得用的。”
“难得见你这样夸人,看来,这史鼐,的确有几分本事。”
说起这个,六皇子竟是来了兴致了,“太子哥哥不知,这史鼐真是天生该是户部的官儿。”
“哦,怎么说?”太子好奇地问。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六皇子还未说话,就先笑出了声:“这不是年底了吗?各部都把明年要预支的钱款报到了户部。这史鼐也是能耐,把各部报的数目都压了四成下去,而且有理有据,把各部派过来的堂官说的哑口无言。这下,他在各部可是彻底出名了。”
可不是出名了吗?估计各部官员都要恨死他了。
但也不知为何,他一个出入官场的新人,却对各部的运作颇为熟识。特别是兵部和刑部,他熟得简直像自己家一样。
太子也是啧啧称奇,“难不成,还真有这种天生的官料子?”
六皇子道:“眼见为实嘛!”
对于史鼐究竟是不是天生当官的料子,两兄弟不过随口说一句,目前最主要的,还是这一堆数据详实的罪证。
“我拿给圣人,让圣人决断。”太子拍板决定。
六皇子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把反对的话吞了回去,“我听太子哥哥的。”
虽然,两人都知道,以圣人好为仁君的性子,此事多半是要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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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鼐把证据递给六皇子以后,就没再插手此事。但这毕竟是他入朝以来,经手的第一件差事,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是要关注一二的。
可是,直到腊月初八,朝廷封笔,朝中也没有任何动静。
胡郎中担心他年轻沉不住气,还来安慰开解他了两回,见他是真的不在意,这才彻底放了心。
事实上,这也确实没什么好在意的。
以史鼐上辈子的经验来看,此事六皇子多半是不肯自作主张的,他定然是将此事报给了太子。
而太子如今的处境,是外表看着光鲜亮丽,但却又三皇子和九皇子时时刻刻盯着,还有圣人时不时脑子一抽,就要压一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