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史鼐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这事既然没有在鱼羊双鲜楼里说,就必然是不能让人知道的机密之事。
“果然瞒不过叔父。”史鼐先轻轻捧了他一句,待见他矜持地捋了捋胡须,这才正色问道,“不知叔父可有外放的心思?”
严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这么问?”
他的确有外放的心思,而且还把目标定在了广州或福州,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至于原因,自然是这两个地方临海,有海鱼可以吃咯。
史鼐笑道:“小侄这里有一桩功劳,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给了自家人。就是不知,叔父敢不敢接了。”
严津不知道他要让自己去哪儿,不禁有些迟疑,“你想让我去哪儿?”
“广州。”
“广州?”严津先是一喜,接着又生出疑惑来,“那可是边界地带。”
在时人看来,那可不是建立功业的好地方,史鼐让他去广州做什么?
“可也是富饶之地,不是吗?”
严津道:“怎么,你是想让我组个船队出海?”
朝廷这几年虽然有了海禁,但海上获利和气丰厚,又哪里真的禁得住?总有人私底下组织人手。便是沿海官员,收了好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史鼐轻轻摇了摇头。
严津道:“你也别卖关子了,想干什么直说。反正我无儿无女的,也没什么后顾之忧。”
史鼐安慰道:“日后舅兄有了次子,叔父过继一个嗣孙,也是一样的。”
严津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这么多年了,你是头一个不劝我纳妾留子嗣的人。”
史鼐讪笑了一声,道:“我年少时,也有几个通房。如今却想明白了,只要夫妻二人过得称心,哪管世俗怎么说?”
严津的笑容更多了几分真心,推心置腹地说:“你能这样想就很好。这世人皆要求女子贤德大度,可一个女子若是真的爱她的夫君,如何大度的起来?妒忌乃是人的天性,压抑天性,只会适得其反。”
史鼐连连点头,显然是深以为然。
“罢了,不说这个了。”严津道,“你这小子我是知道的,从来不做无用功。你就直说,到底想干嘛,我也帮你参详参详。”
史鼐喜道:“正要请教叔父。”
这时,严津要的面做好了,连氏带着丫鬟亲自送了过来,顺便叮嘱两人:“别忙得太晚,明日还要上朝呢。”
史鼐连忙应道:“婶娘放心。”
待连氏离去,史鼐示意严津只管吃,顺便听他说就行。
“说来,此事我已在圣人那里报备过了,只是先前没有人选。在街上看到了叔父之后,觉得叔父倒是个现成的人选。”
先前,史鼐发现严津去偷着吃生鱼烩时,便知他这点儿爱好是戒不了了。于是,他便询问了系统,有没有什么方子,能彻底杜绝蛊胀之疾。
“有。”系统说,“但是以你们这个年代的科技,根本做不到。”
这说了还不如不说。
然后,他就听见系统又说:“如果他真的很喜欢吃生鱼片,可以选择吃海鱼海鱼身上的寄生虫,在人体内无法存活,会自动排出体外。”
于是,史鼐才忽然想到,他自己要坐镇户部,无法远离京城,可以让严津去海边掌管晒盐之事呀。
严津既然能在工部这个技术部门做到侍郎,还是很能做实事的。再则,他能在朝臣很风从国库里借钱的时候独善其身,其操守也远朝常人。
最重要的是,在海边他可以随意吃他喜欢吃的生鱼烩,而不用担心死于蛊胀之疾。
严津吸了一口面,用眼神询问他:我怎么就合适了?
史鼐笑道:“据小侄所知,海中的鱼比淡水鱼口感更加鲜美。”
严津一听便笑了,心道:这小子不老实,竟然拿这个诱惑我。
史鼐继续说:“而且,生食海鱼,无蛊胀之忧。”
严津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史鼐道:“你这小子,可真是个促狭鬼。”
笑了一阵,他说:“行,只要你有门路,我就去。”
他本来就是想去广州的。
“我不就是现成都门路吗,还用找别人?”史鼐笑道:“您总得问问,具体是什么事吧?”
严津冷笑一声,矜傲地说:“还有什么差事,是老夫办不了的?”
“好!”史鼐欢喜地赞了一声,“叔父有此雄心,此事便成了一半了。”
严津得意地“哼”了一声,示意他,“快说。”
史鼐也不再卖关子,直言道:“我有个海水制盐的法子,比如今的煮盐之法强上许多倍。”
史鼐点到即止,严津则是闻弦音而知雅意,“你是想收拾江南那群盐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