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让提韶有种心悸之感,好似眼前的并非是和他切磋喂招的霁摘星,而是江湖上绝顶的剑客。要他全神贯注地应对,才不至于在某次大意下,丧生于剑锋。
霁摘星的内力已比以往要深厚许多,只是剑招稍显不足。那剑法甚至只能以“平实”、“普通”来形容了,至少对提韶这样师门底蕴极为深厚的人而言,这样平实的剑法甚至辜负了霁摘星手上那把好剑。
但也是这样的剑法,却似被霁摘星发挥到了极致,次次将提韶逼至险境。
也不知是何时变了味。
提韶不再留手,甚至忘记了眼前人,是他师兄认定的伴侣,而是当成了真正的敌手一般。出招愈见狠辣,刀光剑影之下,甚至两人都出了杀招,生生将一场切磋,逼出了生死之战的意味来。
直至霁摘星的剑锋,抵住了提韶的咽喉,略微擦破了皮,印出一条血线。
而提韶的剑,也抵在了霁摘星的颈项旁,再深一些便可取人性命。
两人同时收回了剑。
算作平手。
但提韶却是叹道:“我的剑不如嫂子果断。”
颈侧被人割一刀,尚能喘息。但喉结没入剑锋,便是见血封喉了。
霁摘星的剑招,是绝不做无用之举。
霁摘星也微点头道:“师弟要更厉害些,我落你一招。”
提韶这个时候才发现,霁摘星未拿剑的左手臂上,竟是被割开一道血痕,并不算太深,但是因为之后的行动导致裂开些,此时正泅出血渍,将那雪白的袍缎染上一层格外刺眼的猩红。
他顿时坐立难安起来,以往提韶和人交手数次,只要他想,绝不会意外伤人,却不知这次怎么生出这种意外来,好好的见面,被他弄成了见血。心中十分愧疚道:“对、对不起嫂子,我并非有意……”
“刀剑无眼,切磋受点小伤也正常。”霁摘星见提韶踌躇,也有些失笑道,“我对师弟也没有留手,只是师弟技高一筹,未曾被我伤到。”
盛重灵在一旁,这时候也上前来,仔细看过霁摘星的伤口,又让人通传太医。
他随身带着药,此时神色略显低沉,让霁摘星坐下后,便不做声地挑开伤口给少年上药。
“下次小心些。”盛重灵道。
倒不是和提韶说的,而是与霁摘星说的。
霁摘星垂眸,看盛重灵给自己处理伤势,温和地道:“好。”
虽未被责怪,但提韶看着师兄蹙着的眉眼,分明藏着极深的心疼意味,便是连上药的手,都有些许发抖,心中更是愧疚。
他与师兄传音道:[师兄,对不起,嫂子有留手,是我太冲动了一些。]
盛重灵给霁摘星上着药,神色未动,只给他回话:[无妨,并非你的错。]
等将最后一点药粉敷上后,盛重灵又道:
[何况,他很开心。]
盛重灵的眉眼,略微有些阴郁地沉下去。
[我知他喜欢练剑,知他不愿待在溟灵当中。可一想到他进江湖后,或会受伤,或会遇险。]
[师弟,我放不了手。]
·
这场见面,勉强算作宾主尽欢,只不过也就霁摘星的心情最为轻松。
他手臂受的伤的确不重,等太医赶来的时候,上过药的伤口甚至已经快愈合了。但还是被盛重灵勒令暂时不能习剑,修养几日。
也就是这几日时光,溟灵便又出了大事。
七大国和一些边陲小国聚首,得知一桩让人如遭雷殛的消息,溟灵的帝君要遣散后宫……只是这当中,倒是没有大梁的事。
第160章 暴君今日仍未废后(三十四)
其他大国小国惶惶不可终日, 更是怨恨那大梁皇子独断专行,哪里有独占后宫的道理?
他们不知其实大梁来使也十分心慌……毕竟这位来使已经知晓,那溟灵后宫中的早不是四皇子“曲清星”,而是“霁摘星”了。更不指望溟灵帝皇会因此对大梁高看一眼, 不报复就已经是好事。
嫁入溟灵的公主和皇女们, 皆可自由离去,或在溟灵获封女官位, 成溟灵子民。或回母国, 依旧做原本的王室贵女。她们和亲时所带的异宝以及金银, 皆数归还, 这些年所领的位分月例加起来, 亦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溟灵待这些被遣散的王女越好, 她们所属的大国小国,便愈担心, 甚至隐隐想到硝烟再起日, 仿佛摸透了溟灵的野心, 万分悲戚起来。
只是又在同一日, 各国来使被召见进宫宴后, 似乎与溟灵达成了什么协议。
驻守各国的溟灵军队退兵, 相当于放开了部分权力,各国不再受兵马挟制,勉强安定下各国岌岌可危的民心。这次宫宴结束, 不少来使不仅心中欣喜,面上也浮起明显的喜意, 恨不得百里加急,立即将这等幸事禀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