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博士重生到民国守旧家庭_作者:唯刀百辟(255)

2018-03-17 唯刀百辟 民国

  他低头,在橙黄灯光色灯光下飞快下笔。

  那是一张肖像素描,画的是个着了白狐毛外套的少女,只有半身背影与背转头时的侧颜。画像上她眸子低垂,纤长右手食指去触碰她外套外面一截修长脖颈。

  言桑微笑看着。“她在做什么?”他问起这句话时,速写已经完成。

  谢择益笑着摇摇头,紧接着画第二张。

  她在笑。对着看客的方向,笑初看起来波澜不惊。描绘那笑容的笔却一点也不肯停,渐渐的,言桑能从细致入微的笔触里看到她那笑容的变化。起初的笑原来只是冰山一角,连她眉眼里吐露出那藏于海平面以下的汹涌澎拜。好像是她的如痴如醉,是勃勃野心。

  这正面照的面目轮廓都勾勒得不甚仔细,甚至有些模糊,那藏于眉梢眼角的笑容就是这黑白肖像画的全部神采。

  从他下笔最初,斯言桑脸上仍旧笑着的。看着看着,他眼神慢慢变了,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谢择益。

  看了一会儿,他说:“谢先生,我听说你的父亲,对于你的婚配对象有着非常严苛的标准,有这回事吗?希望只是谣传。”

  谢择益想了想, “确实有这回事,并且也因此与你一样,生活也曾一度陷入窘境。”

  “那么如果你的心爱之人不符合令尊的标准,你又能为她做什么?”

  谢择益恍惚了一阵,才意识到斯言桑已经在向他发起进攻。他略觉好笑,微笑致问:“如果是你呢?”

  “我会为她放弃很多东西,但凡不接受她,敌视轻慢她,世上种种,她厌恶的,或是厌恶她的,我都与之为敌。”斯言桑盯着他说:“那么你呢?”

  谢择益却没有直接回答,只说:“假如她所不喜的正是你呢。”

  斯言桑一愣。

  “你怎么办?”

  斯言桑想了想,笑得斩钉截铁:“绝无可能。”

  他将肖像画夹回他的译作书的便签页,尔后说,“这世上太多美好珍贵事物。若事事都值得舍弃,倘若有一天连她都失去,指望谁珍视你?如果是我,我不会为她放弃什么,”谢择益垂着眼睑,只能看到一半瞳仁,“不过我不会让任何伤害到她的事情发生。”

  而最让他感到愤怒与恐惧的,是觉察她似乎正在寻求什么伤害。只因她是个彻彻底底的、有着满腔着不了调、落不了地的爱国热血的中国人,而她却明明白白的知道,她在受着“治外法权”的庇护。

  因此,他最大限度的给予她力所能及的庇护。

  驶入海关,舰艇鸣笛声中,几名水兵为庆贺槟榔屿此行顺利圆满开了两瓶香槟。喧哗声里,谢择益说:“到岸了。是否决定要先去见一见三小姐?”

  笑闹声、笛声与海浪声中,谢择益被簇拥着洒了一身香槟。舰艇靠岸,楼梯架起来,下头蹬蹬蹬跑上来两名水手打扮的人,手里头拿着印有黢黑皮肤健美教练的健身招纸,冲谢择益开玩笑似的说:“海边健身俱乐部,腹肌,人鱼线,一季度只要一百块!”

  “是么?谢谢。不过,”他语气平和,态度却颇为欠扁,“我恰好都有了。”

  满船水兵哈哈大笑,有好事者伸手就要扯掉他军装腰带,几有将他衣服裤子一并扒光的架势。

  谢择益这一类拒绝品行导师保释、被寄宿学校开除学籍的“坏学生”,与他是截然不同两类人。这一类,他也见过不少。但活成他这样的,却不多。

  几名下级水兵拎着他的行李,带他一路前往皇家军舰码头。下到码头上,前头簇拥着谢择益那群军官也终于难得被他打发走了。他衣服被扯开两粒扣子,手里拿着历经千难万险抢回来的腰带,倒也毫不在乎形象,一边走一边系上。四下寻找一番,径直穿过人群走到斯言桑一旁,问道:“是要在码头上打个电话,还是直接去见?”

  汴杰明的车开到门口停稳,小跑过来就要替斯言桑拎行李。一见斯言桑,竟难得颇有兴头的调戏道:“Ohhhh look! A China boy!”可以当做他在说中国少年,也可以当做在说斯言桑头发乌黑,皮肤细腻得像瓷器一样,整个人气质相当温润如玉。

  还不及他回答,码头外头两辆道奇驶了过来,在几人面前停下来。

  为首的车上下来个绸布衫褂的中年人,即便上了年纪,也生的气度非凡,举止说不上的气派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