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继续默默吃饭。
李翼知道虞寡淡的脾性,一贯对这些八卦的事情向来不怎么感兴趣,所以他倒没有去刻意逼问过虞今日的事情来。
不管好坏,对虞来说都还是在情理中。毕竟以虞的年纪来说,崇贤馆内的人可都比他要大上几岁。
若是夸奖,则足以证明他的才学;若是被训斥了,则是他年龄有限,也不足为奇。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可翌日来上学,那崇贤馆学士却是悠悠地同他们说道,往后这馆内读书,都是要考试来论处。
昨日崇贤馆让圣人满意有之,不满意也有之。当初凭着身家挑选出了的人才,有些确实是不错。
可是也有滥竽充数的人物,就算这出身再怎么光鲜亮丽,可若是为人不得用,那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个恶人,圣人打算自己来做。
不过一夜间,他就大笔一挥改了原先崇贤馆内的规矩,更是先定在八月中旬有一场小考,如果是通过考试,一切照旧。
如果通不过考试,那大概什么后果大家心中也都清楚。
这一出,对某些人来说可谓是晴天霹雳。
一时之间,整个崇贤馆内学风顿时积极向上,平时就如同度假般的直学士们,一到下课就被人追堵,那种求学如问道般的态度都让人有些受不住了。
虞还是按着往日的步调,却是知道若是按着新的规矩来,这崇贤馆内顶多能留下三分之二的人。这还得是稍稍放水的前提下……圣人有了这样的行动,怕是那日的确是在外面看到了经过,且下定决心要整顿这崇贤馆内的歪风。
毕竟这崇贤馆可谓是依附在东宫,若是其内的学生都是这般模样,就算是顶天了的出身又能如何呢?提到外头去也不过是败类一个,更是侮辱了太子殿下的名头。
因着有这样一层意思在,那些直学士倒是找到了自己熟悉的方向,比之往日的教学要更为严苛,一时之间崇贤馆内不仅向学之心盛行,私底下更是苦叫连天,哀哀叹息。
而作为一切的根源,虞全然不知地继续投入到学习中去。
他归家后,还有虞世南给他开小灶,顺着这几年出的题目开始让虞破题来做。
彼时科举的制度方才几十年,这不太完善的制度之中,许多钻研的人方才起步。如何破题方才是规范,如何解释方才得当,其实都没有正统的定论。只随性同样意味着偏离的可能,故而这些题目只能是多做多练,形成一定的手感来。
虽虞世南本身不是科举出身,于学问一路却是共通的,在钻研了小半年后,便开始依着往年的格式开始给虞出题。
虞世南所出的题目,就不像是这几年进士明经那般只出一问,却有些类似杜正伦所出那般的题目。是两问、三问、四问等等的结合,而所涉及到的史书典籍不单是一两经,有时涵盖的面很广,有时又是专注于流民灾情等现实问题,并不拘泥于一处来。
哪怕是习惯了严苛要求自己的虞,都做得有点头昏脑涨,不知日夜。
待到一日白霜提醒他,再过十日就是虞陟生辰的时候,虞这才猛然从那种沉醉的状态中抽离,抬手按了按胀痛的穴道。
虞往日的生辰基本是不过的,家中知道了他的习惯后,便只在他生辰那日多添了一碗长寿面来,但虞陟私下还是会送礼物来。
虞投桃送李,去岁虞陟生辰的时候,是送了他一方墨。只是大郎对于这礼物的兴奋程度,还不如后头带他出去疯玩一场来得快活。
故而虞倒是有些成算,他们两人的休沐却是一样在五日后,那天便求了房夫人的同意,让大郎出去松活松活。
一连被闷在府中大半年的时间,只除了上下学外压根不给出门,这让虞陟差点成了腌白菜,当真是苦不堪言。
当虞陟得知此事后,自是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在休沐之日得知这个好消息,虞陟兴奋得直接就拖了虞出府。要知他上一次这么快活出门,还得是他答应陪虞下棋的时候。
想起来当真是凄凉。
虞的棋艺最初是胜不过虞陟的,毕竟确实是一窍不通。但在不断频繁地对弈中,那水平还是渐渐有所提高。直到最近已经经常能胜过虞陟,而这个事实让大郎异常感激。
太棒了,从此二郎不会再来寻他了!
虞牵着红鬃马走在前头,对后头不知在想什么,边想着还边摇头晃脑的虞陟说道:“你可莫要走在我的前头,红菩提总是会啃别的马尾巴。”
虞陟挑眉,“我听闻马厩那里,有一半的马秃毛了,原来是红菩提做的?”
红鬃马之所以叫红菩提,乃是其尤爱虞世南赠给虞陟的一串菩提子,每每虞戴着,就爱伸长着马脖子去啃,倒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渊源来。以至于后来叫其红菩提,倒也会“咴咴”应着,自此这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