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堵住了虞接下来要出口的话。
那不会是李承乾想听到的。
虞狼狈地试图推开李承乾,不过方才的运动显然消耗了他不少的体力,温热的掌心与赤.裸的肩膀接触不过片刻,他仿佛察觉了什么猛然抽离,这才中断了这出突如其来的亲密,他低低说道:“此路不通。”
他清楚李承乾想要的是什么,但是虞……他沉默下来。
“孤不以为此事会让孤失去什么。”李承乾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可你再说这些无谓的话,孤就会让你失去些什么。”这小滑头到了这节骨眼上还是这般圆不溜秋地棘手,简直是……他的眼神幽深,指尖抠着脊椎骨节节往下滑动。
虞装作不在意地往前躲了躲,至于那寻常被人听来要诚惶诚恐的威胁,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地仿若小兽磨牙的力度,他甚至还振振有词地反驳了李承乾的话,“太子怕是忘了,您或许可以养着一两个无关紧要的男宠,可那是需得在您已有子嗣的前提下,如今……”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李承乾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所打断了。
“阿耶知道我于子嗣上艰难。”
虞哪怕躺在怀里,依旧与李承乾保持若有若无的距离,他原是被扭过来身接吻,姿势其实有些奇怪尴尬,可听完李承乾的话后他下意识翻了个身,一下子窝进宽敞的胸膛,“谁动的手?”虽姿势暧昧,可他的念想全放在刚才李承乾说的话,倒是没立刻反应过来。
李承乾低笑出声,“赤乌心疼我啊?”他的手搭在虞赤.裸的背脊上抚摸着,亲昵的触感让虞不自在地往下挪了挪,停顿少许后叹息着说道,“是我多虑了。”在脱口而出后,他已然联系到这近一年来的安稳,怕是有这样的借口当前,东宫才能一直安然无恙。
“太子不怕会因此动摇储君的位置?”
李承乾把即将要缩到外头去的虞再给卷回来,傲然说道:“该是我的东西任谁都夺不走。”更何况是他故意放出去的消息。
虞沉默半晌,“我也当是一样的东西。”
李承乾咬了几口肩膀的肉,紧致柔韧,尝起来不错。他在心里做着判断,“赤乌行事利落惯了,对于还会有纠纷缠绕的事情,宁愿快刀斩乱麻都不肯多想一步。是因为那样更简单?如果你自认为是男宠,一旦出事就能直接分割你与我的干系……
“为了避免牵连到虞家,你许是还会再做些其他的事情来早早显露所谓顽劣的痕迹,这样步步算计……”
“总好过太子现在想要的东西。”虞抵住李承乾的胸膛坐起身来,打断了那人缠绵轻柔又逐渐滑向危险的话,落下的被褥盖住了他的腰身,在隐隐绰绰的微光中遮掩了斑驳的痕迹,“世间美人何其多,太子又何必落眼我这种寡淡之人?”
李承乾慢吞吞地扯了一缕虞的头发,缠在指根的发丝柔韧刺痒,让那隐忍不发的怒意也渐渐淡去了些,“赤乌,你在介意太子妃与韦良娣?”
这话突如其来却蓦然打断了虞的思绪。
他顿住。
这种种缘由借口,是否又出自本心?
他不知道。
虞没有回答,像是默认了此话的揣测,又像是不知如何回答。李承乾慢慢坐起身来,松开的发丝顺着手指跌落光裸的背部,他的手指按着节节脊椎踩上去,直到不断摩挲着那后脖颈的新鲜咬痕,淡薄到几乎不存在的血味在此刻撩拨着李承乾的嗅觉,他忍不住凑近了些,幽幽地说道,“赤乌是在要求孤的忠节?”
尽管虞已然猜到了李承乾要说什么,可那话出口依旧让他呼吸一窒。
“有何不可?”
虞咬着牙,悠长的气息有着隐隐的动摇,瞬息又化为平稳的吐词,“忠贞,是夫妻二人当做到的事情。”他掀开床被,赤.裸着脚踩在毛绒绒的地毯上,刺挠着脚底的温暖绒毛让虞出神恍惚了片刻,他记得最初东宫常去的几处并未常铺着地毯,听许二和说是太子殿下并不喜欢,可曾几何时整座丽正殿又变作了满地毛绒的地毯,在冬日消去了几分冷愁。
他弯腰捡起了落在地板上的衣裳,就着窗外已然稀薄升起的初日一点点把布满痕迹的身躯重新藏在了深衣之下。腰与某处的刺痛让他有些迟缓,可穿衣的动作却极为利索。他佩戴上最后的荷包,正欲转身同太子辞别,忽而在另外一堆服饰中,瞧见了一只圆滚滚的,本不该出现的胖荷包。
许是今夜初见时的讶异,让虞忽视了李承乾随身所带的佩饰,居然是那只胖乎乎、黄肥肥的荷包。
他犹豫着踱步走过去,忍着酸痛拾起了这个荷包,里面的重量似是让虞想起了些什么,回眸望着正靠坐在床头优雅从容的李承乾,他的身躯并不如他声名那般瘦弱,甚至可以称得上漂亮。那优雅漂亮的太子殿下微弯眉眼,笑起来温柔可亲,吐出的话语却猛地揪住了虞的心口,“既赤乌渴求倾心相对,忠贞不二。那昨夜的赴约,岂不是颠覆了你的界限,乱了你的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