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摇了摇头,望了眼弘儿说道:“去吃了些酒,超过了杯数,去外头的宅子歇了一宿。”外头的宅子指的是当初太子强予他的那间宅院,里头的人手都是太子的人,纵然是他扯的这个谎言,也是不怕圆不回去的。
虞陟拍了拍弘儿的小背脊,按的力道并不重,却足以让他知道阿耶的意思。他小眉头蹙起,不情不愿地对站在门口的白霜说道:“白霜姐姐,弘儿想吃茶香糕。”
他这瘪着小嘴的模样,可全不是要吃东西的模样。
白霜含笑牵着小郎君的手离开了。
门被外头合上,虞陟示意二郎坐下和他说话,“你是不是有杂事忧心?”他看着虞的模样,倒是更为忧心忡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出事了。
虞抚了抚衣袖,沙哑着嗓音说道:“何以见得?”
“你在外头,少有让自己超了界限。你明知九杯是你的极致,总不会肆意去触碰。昨夜不过是普通的小聚,若不是你有忧愁之事,难道是那几个混小子灌你酒了?!”虞陟说到后面整个人的脸色越发狰狞,一拳头砸下去仿佛是要去找人干架。
虞忍不住轻笑了声,哑着声说道:“非常有理,不过秦怀道他们几个倒也不比你小。”他随口说完后,冲着刚才虞陟的担忧摇头,“他们不敢灌我,只是有些事……”他的眼神飘忽了一瞬,手指抠住袖口,刚有收紧的趋势就猛地回过神来,仿佛被烫到一般立刻握拳收了回来。
虞陟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因为虞在微妙的停顿后,还是继续了,“如大郎所言,我确实有位心上人。”这无疑是一记重击,把虞陟的全部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全然没留意到虞的细微动作,“但是,大郎说得也是,那是位不当接触的人。”
虞陟默默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
完了完了,难不成虞真喜欢上哪位有夫之妇?
而且刚才他是笑了吧?
是笑了吧???
“而我一时动情,做了不该做的事。故而这数日有些苦恼。”为了避免大郎猜到应当遮掩的真相,虞并未说得很详细,却顺理成章地让虞陟以为他昨夜是借酒消愁。
虞陟禁不住扫了虞几眼,神情约莫是有些古怪,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我竟也不知道,二郎还有那动情的时候……”那语气听来甚至有些扼腕没有亲眼看到那场面。
虞:……
虞陟挠了挠脖子,坐正了身,收敛了玩闹的笑意开始认真说道:“二郎,咱家家风清白,也一贯少长掺和那些底下的暗流,在这长安城内确实是有着好声名……”
虞默然颔首。
“但是,纵然如此,我年少轻狂,恣意爱顽,家里也从不说我甚,只抓紧了教养莫要出格,便已经是万全。”虞陟的桃花眼微眯,眼波流转间有了些许当年的狡黠,“而我这般在勋贵子弟中,已经算是上等。不揽事,不捣乱,每天玩闹吃喝,只不过是不向学……而你呢,现在样样都做得比我好,可就是太好了反而让我担忧。”
他越过桌案拍了拍虞的肩膀,“过于约束自己并非好事,一旦泄洪岂不是得决堤?”虞忍不住摸了摸手腕,就不去说刚才那俩词的重复了,不过他明白大郎的宽慰之意,然错事便是错事,并非有理由在,就不是错事。
虞陟对二郎何其熟悉,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没兜住,转念一想又问道:“那二郎究竟做了何事?”
虞闻言面容羞红,心里愧疚难当。
于情于理,昨夜他都不当去。
“也与,大郎的猜测,大差不离。”
他敛眉轻叹。
虞陟捏碎了茶杯,窜过来上下摸索着虞,边摸着还边念叨,“你别骗我?你没被人打了吧?那人是谁,罢了,不告诉我也罢,总得和我说一声那位夫人的家门是我们干得过吗?要是你同她两情相悦,哥也不是不能……”
二郎真偷情去了?
虞眼见他越说越离谱,而且衣裳还真的要被他扯下来,那浑身上下的斑驳痕迹如同被狗啃,要是被瞧见可当真是有罪说不清……
不过本来也说不清了。
他按住虞陟的手腕,轻声说道:“大郎,我记得我还未归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帮着把名册并籍贯那些事情都办完了吧?”
虞陟微怔,他当然知道虞要说的是什么,“你不是说过要明年再……”他的话刚出口,大致明白了虞是什么意思,这忍不住就停顿了片刻,稍息叹息着说道:“若你打算这般,那也并无问题。
那些繁琐的手续早就处理完了,若是你打算一月后赴考,那也是可行的。”
不过在说完后,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你若是不说,我也不逼你。但是你需得是告诉我,究竟是不愿,还是因为开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