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微妙地停顿了三息,才若无其事地说道:“届时附近的折冲府应该会被提早调动,怪不得最近方田间看起来那般奇怪,甚至还堵着我……是生怕我在这个节骨眼上做些扰乱计划的事情?殿下给他下的命令未免有些多余了。”
他意有所指。
“护不住你,我还留着他的命作甚?”李承乾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是个撞南墙而不自知的性格,若没有人看着你,哪怕是龙潭虎穴你都会闯一闯。好歹方田间的武艺还算不错。”至少虞是不可能在方田间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
虞摇头说道:“这件事本就是虚妄。殿下既然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
“何为万全之策?”
李承乾敛眉,手指顺着虞的背脊一节节往下按,瘙痒的感觉撩拨着暧昧的情绪,“你在南安。”却在轻柔中又透着几分无奈。
虞沉默了半晌,抬手抹了把脸,原本一直有意无意保持着距离的背脊软和了下来,总算把那分寸的距离感给填满了,肌肤相贴的感觉让他耳根有点微红,“纵然是动手,南安也不会是第一选择。只是届时……不论如何,前期甚是艰难。”
除了关防与关中,余下的地盘驻扎的军队并不多,尤其是在岭南道也仅有寥寥的六个折冲府。纵然是上府的折冲府也只能拥有两千兵力,更别说岭南道这几个勉强就只有个中下。也就是整个岭南道明面上能调动的兵力约莫在数千,这里面可囊括了二十几个州的地盘。
要守住,亦或是要戒备,还是有些难度。
况且,虞不认为泉州与漳州会是重要的目标,倘若……那必然是还有旁处是要害据点!
天下之大,为扼要地也便是历来兵家常征之所,以关中、河北、东南与益、梁等地为凭借,进可攻退可守,有从容不迫的基础。
无论如何,岭南道都不会是合适的选择。
故而……
“当初到我手中的消息……已经被您筛过一遍了?”虞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带着种本该如此的笃定。
李承乾并没有直接回话,他似乎很喜欢这种与虞一问一答的方式,“何以见得?”
虞毫不留情地说道:“您性情偏执而略有戾气,若在您看来南安当真危险,您是不会让我到这来的。”纵然虞婉拒了派人看护的指令,却随后还是千里迢迢地送了一队人马过来,倘若不是方田间干活当真卖力,也不会蒙蔽了最要紧的一件事。
刺探情报为真,可最紧要……
他不由得蹙眉。
李承乾分明没看到他的模样,仿佛就知道了他现在的神情,低低笑着说道:“被外派是你的意愿,我自然不会横加干涉。不过……我确实拦下了很多的选择。”
虞的消息渠道都是来自于李承乾,但凡他一声令下,有这般的结果倒也不足为奇。
“哦。”虞道。
李承乾挑眉,饶有趣味地问道:“赤乌不生气吗?”
“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为何要为此着恼?”虞得此一问,反倒是奇怪地反问了回去。他当初只打算外放,去往何处并无念想。只是碰巧泉州有些异样,最终是他填了南安县县尉的空缺罢了。
至于太子瞒下旁处的变动,这在他看来甚至也不能算是隐瞒。
这本来就是太子的人手。
其实也说不清楚太子一直彻查的态度是为了当初的算计还是为了其他,毕竟就算是现在,虞也清楚若非有那种古怪武器的出现,李承乾现在未必会当真记挂此事。
自圣人登基以来,不过十余年的时间,大大小小的叛乱也有好几次,甚至连前齐王李都作乱过一次……这近乎成为了常态。
若不是有意外之物,这不过是与寻常的多次征讨并无差别。
不过虞对总有种不妙的预感,毕竟能做出来,就有可能做出来其他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他微眯起眼,未免有些超前了。
虞的态度豁然,只是这般大度的模样丝毫没让身后人开心,反而随着他说话而神情逐渐危险,李承乾幽幽地说道:“赤乌可倒是好,怎么就不为此平生埋怨呢?”这原本应该是怨念忧愁的话语被太子这么一说,反倒透着一股恶霸威逼的意味,让虞忍不住低头轻笑了起来。
这反差可当真是……
李承乾突地捏着他的下巴扭过头去,湿漉漉的触感半是舔半是咬地啃上了他的侧脸。虞被弄得又痛又痒,不由得往后躲避,却怎都避不开。胀胀的痛感让他蹙眉,胳膊推拒着太子突如其来的发疯,要是当真被啃咬起来,那明日真不必见人了!
总算逮个空隙,虞猛地抬手捂住了脸,闷声闷气:“作甚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