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话说得含含糊糊的,听得人有些云里雾里。
薛万彻憨直地说道:“不知太子所谓的兵器是为何物?”
“陛下,不若就让几位将军随着去演武场看看模子罢?”太子摇头失笑,对着圣人说道。
李世民笑骂了薛万彻一句,倒也允了此事,摆摆手让人这几个好奇的将军国公给领走了,眼瞅着那底下的大臣们也有探头探脑的,索性就带着众人一齐去了。
太子含着笑意,袖手站在帝王身旁,那平静淡然的模样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随后接连的射击声中,那些惊呼与愕然凑成了一曲有些难听的小调,不住地在演武场叮当作响。
…
暮色残阳,拖长了一地的暗影。
南安那墙根的阴影让人的轮廓都被模糊了,只隐约听得见那清幽的话语。
“……那便都杀了。”
路过的王建忠脚步一顿,不由得回过头去瞥了一眼。他那脚步声引来对话两人的瞩目,他这才看得清楚剩下那人的模样。
好似是虞与方田间。
王建忠心中顿时生疑,只是还没有等他确认此事,就看到方田间冲着虞欠身,麻溜地转身离开了。这举动反而是让王建忠站住了脚步,蹙眉说道:“方才两位所说的是……”
“牢狱里的那些人。”
虞步出阴影,王建忠这才留意到在他的手腕上还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麻绳,在那长长拖拉着的绳子后,远远传来马咻咻的叫声。
不多时,一只浑身仿佛浴血的红鬃马从远处奔来,马嘴里还咀嚼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草根,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王建忠瞅。
王建忠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眼神抽回来。
好马。
可当真是一匹好马。
“是那些混进来的人?”王建忠蹙眉,“你不打算留着继续拷问?”
“他们进城的目的已经清楚,再留着他们也无用。本来留着能送给州司更合适,可现在这情况,南安能保住就算是不错,倒也无需去思考后续。杀了以儆效尤便是。”虞眉梢丝毫不见染血的肃杀,仿佛在说的不是人命,只不过是雨打青苔的轻柔。
“你只是个小小的县尉……”王建忠狐疑地看着虞,这可不是他能做出来的决策。
虞摇头,漫步牵着马匹往前走,“这不是我的决定,只是方田间来问我。”而他没有反对而已。
其实本质来说,方田间就是来同他讨个许可。
王建忠是知道方田间的身份,闻言便忍不住蹙眉。
他早前至今一直认为虞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官,寻常虽然说话做事都这做寻常,却也很少去关注他的言行。此刻因着方田间的表现,倒是忍不住去细细观察虞的言行举止。
红菩提似是把零食都吃完,落后的步数很快被她赶上来。
叼着虞的袖口在顽。
虞颇有些无奈,“你和他,可都把我的衣裳都祸祸个干净了。”话虽如此,他还是从腰间的荷包中取出一个纸包,在里面捡出两颗糖塞给红菩提馋嘴。
心满意足舔完糖块后,红菩提这才乖巧地跟在虞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走。
甚至因为太过贴近,所以时不时马蹄子还撅到了虞。
“以督运来看,漳州现在的情况如何?”虞捋着袖子,把刚才被红菩提弄乱的边缘按下。
显然他注意到了王建忠的注视。
王建忠虽少有亲自作战,却也是能领着押粮队避开追击的人,在此事上的经验可比虞要足,他闻言皱眉,稍息后摇头,倒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此桩在押送粮草的时候,追击粮队的人所使用的兵器有些不同,看来像是弓箭的变种,是某种可以在中近距离使用的兵器。”
他一边沉思一边说道:“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成为弓箭手,这需要天赋与体质的结合。可能使用得动那种兵器的人……必定会比弓箭手简易得多。”门槛低,威力大,而且比起弓箭可以连射……这也是王建忠这些时日心事重重的原因。
“若是此等兵器正是敌人所使用的,一旦普及开来,那或许真的能够全面压制……”他的未尽之意,虞已经感受到了。
自从南安被包围起来,漳州的联系就断了,毕竟人也进不来。
“观南安官道,非是要紧之路,却也不是小事。如今把城围起来,不进攻也不对话,以督运之见,是早有预谋,还是当真这八百之数不畏官兵?”虞幽幽说道。
王建忠的脸色一点一点难看下来。
与王建忠的一席对话并没有影响虞的心态,他对结果早有预料。
双手浸泡在水盆中净手。
他面无表情,神态看起来却是有些放松。
啪嗒的一声轻响,大山公子甩着尾巴窜到了架子上。他的体重已经不是当初那般轻软,那庞大的身躯压得整个架子摇摇欲坠,虞镇定地扶着水盆,“您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