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养猫手札_作者:白孤生(499)

等到了县尉,他先是合了伞,再拧干了袖口和下摆的湿润,就有门子同他说话,说是有他的来信,已经请人送到了内衙去了。

虞道了谢,带着伞回了内衙后院,徐庆先是给他烫了水洗脸,然后说道:“家中给您送来了信,还带了些礼物,都暂且堆在库房了。”

虞颔首,换了衣裳后才取了信来读。

这家书照旧是由虞世南和虞陟共同组成,叔祖的书信总是脉脉温情,带着温和从容的担忧关切,言谈间带着岁月扑面而来的沧桑稳重。而虞陟大有不同,那可当真是噼里啪啦一泻千里,京中大小的事迹多少都被他写在心中,仿佛虞没有参与都能知道那富丽堂皇的古城中究竟发生了多少鲜衣怒马的纵.□□迹。末了再最后又大篇幅地训斥虞那短小的回信,简直是煞费苦心云云。

确实。

依着虞陟那大费口舌的方式,这厚厚的一叠书信大多都是他龙飞凤舞的字迹,写到最后那鲜活的生意都仿佛飞扑出了窗外,让虞不由得眉眼微弯。

而照旧的,在书信中,虞陟总会小心翼翼地提起他那所谓的仰慕之人,那旁敲侧击的模样,多少还是有几分认为虞是为了逃避情殇才离开长安的。

虞一张张读到了最后,末了摇头,那眼眸里却满是浅浅的笑意。他把书信一张张重新给收拾起来,加水磨墨,一圈一圈研磨的时候,他听着外面雨打屋檐的声音忽而说道:“那些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门外守着的方田间就跟背后长了耳朵似的说道:“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全部都按人数送了过去。”他说完这话后,又好像有些忍不住,从门外扒拉了个脑袋,“郎君,您让我做这手准备,难道是认为他们几个还可能出来?”

“为何不能?”虞漫不经心地磨着墨,“眼下就算是堵着城门,除非是城墙扎根底下极深,除非他们在墙根附近的宅院都清空不给居住,不然那十几个兄弟的力气岂不是浪费了?”

方田间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说道:“许贺那小子贼多算计,要是真的挖地洞出来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要是……”

他有些踌躇。

他们干的其实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情,要是一着不慎出了差错,把脑袋赔上也是常有的事情。

方田间在漳州被破的那日就已经做好那十几个兄弟折进去的想法,若是郎君对此怀有希望,最终却是坏消息,那可当真是一个……

“倒也不必这么编排我。”

虞淡淡地说道。

方田间猛地捂住了嘴巴,这一走神话也从嘴里跑出来了。

“许贺他们若是死了,那也是为国捐躯。若是还活着,你们之前留下的落脚点就是他们的一条归路。以防万一也就是了。”

方田间摸了摸脑袋,换了个话题,“郎君何不如让程二丁在家歇着,他手头的那件事换做是我也是可以的。”

虞拖长着冰凉的嗓音慢悠悠地说道:“那可不行,若是你走了,那可就糟糕了。”最后那句话他是含在喉咙里说的,含含糊糊就连方田间那灵敏的耳朵也听不明白。

最近那位查岗查得厉害,上次把身边的人全送了出去,刚好碰上大猫的出现,那双幽绿的兽瞳就差没在虞身上瞪掉几块肉。

接下来连着几日都仿佛在捉人头一般频频出现。

虞虽然是半信半疑那所谓的不需代价的说法,可到底还是希望大猫少些出现,以免伤身。这种特殊的变化不可能没有影响,故而虞也只能默默地留下了最低的人数在旁守着。

话到此处,手下研磨的动作将停。

虞铺开一张白纸,用镇纸压住,取笔沾了墨水,思来最近发生的事情,抽丝剥茧去掉了些许危险的事情,这才落笔开始书写。当初在南安解围的第二日虞就送了书信出去,生怕再晚了些时日让家中的人不安担忧。

他虽然情感淡薄了些,可虞家的关切确不敢忘。

落笔的黑墨破开纯白的纸面。

岭南本就是多山多雨的地界,可像是这般连续下了近一月的大雨却是少有。

刘世昌坐在大帐内,望着左右十数个将领幕僚,沉着脸色说道:“虽然我们先后攻下了几个镇,可要是广州拿不下,我们之前就是在做白工。广州……”他用拳头敲了敲挂在帐上的舆图,“一定要拿下!”

“虽然暴雨连绵,可见度也是降低了。可是我们看不见,守军也是看不见。”底下有个三十好几的胡髯男人说道,“既然无法用大炮强攻,那就用老办法去强闯城门。攻城木登云梯那些用具我等也都备齐了,何不如趁着暴雨他们戒备松懈的时候强行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