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养猫手札_作者:白孤生(89)

“护卫百姓,本该是我等之责。”程处弼冷着脸色,方才那些激烈的情感仍影响着他的情绪,他顿了顿,宽慰虞说道:“你说得也不错,日子总是得过下去。”

科斗店的事情让队伍的气氛沉郁了好些天,中途虞留意到程处弼偷偷消失了一夜。

这一夜他披星戴月带着血腥而归,可做什么去了……虞没有问。

袭击朝廷命官,总得偷着来。

数日后,连天的大雪总算是停歇了。

只是过了山路后,车队的进程快了些,一路急行,直到春暖花开的时节,已经是贞观十年。

春来正月里,长安城外。

程处弼向来身强体壮,在这般的时节,他早就不需要厚实的衣裳,只穿着薄薄的单衣,那额头分明还留着汗水,正恣意大笑着,“虞,你这骑术见长啊!”

官道上,一轻骑哒哒靠前,马背上的人瞧来瘦削单薄,低眸拽着缰绳的姿态有些随性,听着话来正抬首,却是一位极为俊俏的小郎君,只模样很是淡漠,话也少,“承蒙大兄教授。”

虞这一路走来,程处弼倒是教了他不少招式骑术。

以他现在的岁数要来做出什么惊天的武艺那自然是没可能了,但是多加锻炼还是能强身健体。虞在每日车队休息的时候,就寻着空闲的地方扎马步。

起初容易不稳当,下肢容易酸涩,可虞到底坚持下来了。

再则程处弼还教着虞搭弓射箭,从起初压根拉不开弓,到现在能拉开六十斤的长弓,虽还未拉满,但用常用弱弓能勉强射击了。

射不射得中就另说了。

时至今日,纵然是虞再跑马,也不会有当初那凄惨的模样,只是这细皮嫩肉着实是改不过来,依旧是淡淡白皙的模样,让程处弼总有些不满。在他看来,晒得古铜才是男儿本色。

好在程一丁还是知道些轻重,把程三郎的想法按死腹中。

程处弼朗声大笑,倒是不太在乎,亲自骑马带着队伍排队接受长安城外的士兵检查。虞在回到马车内不久,就听到外面的士卒笑道:“您怎么回来了?”

想来这长安的士卒们,对这些鲜衣怒马的郎君们都极为熟悉。

程处弼无奈:“可不是给我老爹捉回来了吗?”有着他在,士卒在检查的时候还算是轻手轻脚,确定后头那几辆马车上都无甚要紧后,就抬手让他们过去了。

马车在停整了片刻后,重新被刘勇给驾起来。

车队进了长安城内,马车的车帘给程处弼掀起来,正同虞说着话,“你就先同我家去,我家那老头子正着急见你。都说了快到了,这还派人……”程处弼吐槽起自家老爹那是从来停不住,只这话说着说着就停住了。

虞抬眸看了一样,程处弼正慌忙从马背下来,像是看到某位重要的人物。

他敛眉,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微微蜷起来。

索性虞掀开了车帘,正看到大街的对面停着一辆低调朴素的马车,其主人正透过车窗往外看,正巧对上了虞的视线。

老者冲着虞微微一笑,便从车里出来。

身着朴素的单衣,老者姿态轻缓,他的容貌很是普通,举手投足却透着一种世家大族的韵感与气质。如同一块温润的璞玉,散发着低调柔和光彩,让人忍不住驻足观赏。

程处弼喃喃道:“虞公,您怎么来了?”

虞抿唇。

这称呼应了他心中的猜想。

虞弯腰下了马车,还未说话,就看到虞世南正看着他,那历经沧桑的眼睛里似乎闪现了些什么:“三郎千里迢迢护送我我这侄孙来京,可谓劳苦功高。只自家有住处,自当是在家中住着,三郎也是这般认为的吧?”老者抬眸看着程处弼,他那苍老柔和的嗓音说起话来不紧不慢。

分明是轻柔的话语,却让得程处弼说不出半个“不”字。

程处弼支吾了片刻,还是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虞被老者给带走。

看着一瞬间就被虞世南拐带走的虞,程处弼郁闷至极,“老头子让我不要走漏消息,说是要给虞公一个惊喜。可我怎么瞧着这嘴上没把门的人是他吧?!”

他这不拦不是,拦也不是。回去还得被老头子骂办事不利,这简直是气人!

这一路的消息他只送往了程府,如果不是老国公告诉虞世南的,那消息还能从哪跑的?!

熟知卢老国公秉性的程一丁选择闭嘴。

那厢的虞公与虞,已经算是说上话了。

虞世南看起来身子骨羸弱,说起话来很是柔和,只捡着些身体学问的普通话题问着,可举手投足间只见从容大方,不见丝毫局促。

虞回答着虞世南的话,不知怎的却也没有半分疏离。当他亲眼看到虞公的那一刻,他当真说不出他们之间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