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想我。”他自言自语,这种被理想化的说法他以前是不信的,现在却觉得可以信几分。
小徵哪怕对自己还有一点想念,他心里都能好受些。
他所在的这栋楼,可以以最好的角度俯视陆家的庭院,次卧的阳台也能一览无余,盛霁松隐隐希望江徵能到阳台上看看月亮,这样,江徵在看月亮的时候,他就可以看看江徵。
但这个小小的愿望一直没有实现。
他甚至不知道江徵那晚被抱走后,都发生了什么。
“飞棘有监视系统。”宋至说:“只要你想,现在就可以让他把顾少爷的情况尽数汇报。”
“他不喜欢被监视。”盛霁松道:“我更没资格监视他。”
宋至了然,又说:“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只要飞棘没传来警报,就说明顾少一切都好,至少都在可控范围内。”
“可盛凌告诉我,他生病了。”盛霁松把额头抵在落地窗玻璃上,忧心又自责:“我原以为平地摔一下只是小伤,今日顾长临都亲自赶到陆家,恐怕是有点棘手了,那晚摔得明明不严重啊,怎么会病了呢?”
宋至见他对顾韫如此挂心,忍不住道:“看来盛先生真地已经放下江徵了,这样,我的愧疚也能少一些。”
盛霁松并没有反驳,从前谁提江徵,都要承受他的低气压,现在,他身上这股戾气已经全然化开了,在旁人看来,他就是在谈第二次恋爱,只是对象变成了顾韫,江徵真正意义上成了过去式。
后半夜下了一场雪,簌簌声在江徵听来有些压抑。
他把体温计拿出来看了看,38度,比之前39度要好上许多,也许明早醒来,就能退烧了。病好了,顾长临就会带他回夜北,一旦回去,再想过来就是难上加难。
他私心是想找盛霁松再好好谈一谈的——戳破这层窗户纸,以江徵的身份跟他聊聊。
可他现在连盛霁松的影子都找不到。
江徵心里隐隐希望有个不可控因素来拖延离开昼南的时间,可他思来想去,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寄望于天气吗?这场雪明天中午就停了。寄望于人?陆执墨巴不得把自己送回去。寄望于昼南现在的混乱?也不可行,有夜北的军队在,昼南民众在他这儿闹不出任何水花。
只要他想走,一切都会很顺利。
但他并不希望事情如此顺利。
江徵拔掉快要输完液的吊针,穿着单薄的睡衣踏入阳台,风雪带来的刺骨寒冷立刻让他打了个寒颤。
飞棘:【快回去,你会着凉的。】
江徵不仅不听,还刻意站在风口,不一会儿身上就落了一层雪。
他这幅身体就是最不可控的因素,只要病得久一点,总能找到机会再见一见盛霁松。
【顾先生,听话,再这样下去,你明天就能烧到40度。】
“...帮我给盛霁松打个电话,告诉他,我要见他。”
【好。但我还是建议你回屋等待。】
飞棘立刻照做。
就在电话拨通的瞬间,一阵熟悉的音乐铃声从庭院外围隐隐约约传来,声音忽大忽小。
江徵反应了半秒,立刻冲下楼,打开庭院大门,然而墙角只余下一串逐渐紧凑的脚印,音乐铃声也没了。
飞棘:【他挂掉了电话。】
“......咳咳咳!!”江徵茫然地看着那一串脚印:“他明知道我在找他,还是避而不见。”
飞棘:【谈恋爱的人类真复杂,我完全不明白你们背后的行为逻辑。】
江徵却猜到了盛霁松的想法:“他是觉得两清了,所以互不相欠,再也不见吗?”
“一切都是补偿,偿完了,他还是不要我。”
顾长临追了出来,将自己的外套脱了给儿子披上,责怪他怎么能跑到风雪里。
手背忽然被一滴水烫了一下,顾长临抬眼一看,顾韫竟然哭了。
“韫韫?怎么了这是?!”
“......我要回家。”顾韫抓着顾长临的衣袖,低声道:“你带我回家吧,明天就走。”
和三年前不同的是,他现在是有退路的,盛霁松并不是唯一选择。
第77章 怂着不敢现身!
雪果然在第二天中午就停了,因为城中冲突不断,离开的时间又硬生生往后推了两日。
某种意义上,江徵想拖延时间的目的是达到了。
但他在这两天时间里,却什么都没做,被盛霁松挂掉的电话他也没有再打第二个。
到了第三天中午,顾韫裹得严严实实,额头上顶着块退烧贴,整个人憔悴不堪,他坐进车里,把苍白的脸蛋埋进顾母新织的羊毛围巾里,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顾长临坐到他身边,抬手摸了摸顾韫温热的脸蛋,忧心道:“本来烧都退了,又被一场雪带了出来,小韫,你要是难受,我们可以缓几天再走,你这样我很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