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樱落道:“反正甘松也不是很贵,让他们跑一趟又是能如何。”
绿芜叹口气,倒是不反对了。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在提起来香坊有香料用完了的时候,绫罗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变得是异常尴尬。
她想起来了前两天去厨房端了王妃日常吃的调养身体的吃食的时候,正好是遇见了东宁院中的竺萝,之前刚进府的时候倒是有些往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人见面却少,见了面无人说话,渐渐地也是淡了。
偏生是那天她和自己来撒娇,说是自己在王妃的带领下对香道感兴趣了,想要要点香料来练手。她这人最是见不得有人求她,又是敬佩王妃,便是开心的拿了香料来教她。
其中又是以甘松为首的一些香料用的最是多。
反正是王妃从来都不用那些香料。绫罗如此想着。
平南王府中的人行动利落,还没有等绫罗将这件事说出来的时候,夏樱落派出去的人已经是回来了,拿了两大包裹的东西,举着,爽朗的笑起来:“王妃,您要我们买的东西给您带回来了!”
夏樱落满意的点头,接过来包裹转身进了调香间,完全不看身后绫罗和绿芜目瞪口呆的样子。
这下子,绫罗未能出口的话彻底是没有机会说了。
知道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王妃便是不会被其他的事情所打扰,绿芜笑了,索性是将在后面不安的看着房间内的绫罗拉走,一边是宽慰她:“若是有什么事情,等王妃出来再说罢。”
绫罗只得是答应了。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是,夏樱落比往常出来的时间要早了许多,她出来的时候绿芜正是在外间整理了香料,将东西按着香味浓郁程度归类放好,看见人出来了,倒是自己先笑起来了,走上前,道:“王妃今天出来的时间倒是早。”
话还没有说完,她便是被夏樱落惨白的脸色吓到了,将手中的香料往地上一丢,冲上前去扶住了夏樱落,着急道:“王妃您这是怎么了?”
夏樱落已经是疼得说不出来话了,捂着肚子便是软软的往地上跪去。
绿芜都是慌神了,大声冲着外面喊道:“来人!”
屋子外面一直是站着江陵漠暗中派来的暗卫,听到了屋中声嘶力竭的喊声,顿时两三个人便是破门而入,冲到了两个人的面前,问:“发生什么了?”
话刚出口,这几个人看见了地上的夏樱落,就知道事情不妙,二话不说将人背好便是往凌华阁的方向冲去。
身后的绿芜勉强是稳定了心神,叫来了院中已经吓傻了的婢女,让人快去尚药司将张府医请来,那姑娘得了命令,一路小跑着便是往尚药司的方向冲过去。
此时夏樱落疼得已经是快晕过去了。
疼,太疼了!
夏樱落完全是没有想到过一个简单的调香还能出了事故,然而事实如此,让人反驳不得。
她已经是疼到了无力去思考发生何事了。
张府医来的快,和张府医一同前来的还有江陵漠,看着人倒在床上面无人色的样子一步就冲上来,握紧了她的手,坐在床边,脸上写满了担忧。
但是他还是在克制着自己不要露出来慌神的神色。
张府医此时也是顾不得别的了,匆匆上来,将手往上一搭,顿时是面无人色,脸白了又红,道:“王妃,您这是吃了什么啊!这分明是要小产的症状啊!”
夏樱落眼前发黑,两耳嗡嗡作响,但是张府医的话还是清晰无比的传进了耳朵中,她睁大眼睛,眼前却仍旧是一片漆黑,众人的轮廓在黑暗中湮没,已经是要昏过去的前兆。
他说,自己要小产了?
宛若是惊雷一般,这句话震得四下无声,江陵漠的神色也是变了,抓住了张府医的肩膀,凶狠的盯着他:“你方才说什么?”
江陵漠何尝是如此失态过,张府医被吓得脸色发白,险些是站不住了,到底是医生的职责所在让他坚定的说出来了心中所想:“王妃的这个孩子已经是保不住了!”
这是夏樱落昏过去之前唯一听到的一句话,完全是没有顾及了整个院子中瞬间炸开的情况,独自陷入了黑暗与痛苦之中。
夏去,秋来。
到底是已经暮秋了,老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光,只剩下了寒鸦三两声鸣,叫的人肝肠寸断。
暮秋的第一天,夏樱落和江陵漠的孩子,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