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白就像是一点就炸的炸弹,红着眼,对着男生就是一顿输出,手也跟着空中挥舞,完全就是一副被气急的摸样。
贺清辉这下彻底慌了,他猛地冲上去想要抱住沈熙白,却被对方狠狠地推开,贺清辉哪里还有刚刚的淡定,他一边去抓沈熙白的手,一边去抱对方。
沈熙白胡乱地推开他,雪花砸在他的头皮上,冻得他头皮都有些发麻,雪势也跟着越来越大,纷纷落地,风也跟着呼呼的吹。
贺清辉把握住时机,一把扣住了沈熙白的腰,把头埋进对方的颈窝,再也不做掩饰,浑身都抖得厉害,声音脆弱粗粝,带着些许祈求的意味,“不要推开我。”
沈熙白的心猛地一颤,心口像是被人用一把钝刀戳痛得厉害,身体也跟着瞬间软成一滩水,温顺的呆着男生的怀里。
贺清辉抱着他的力道大到惊人,就好像是一个溺水者在大海漂泊中历经千辛抓住了一块浮板,死死地抓着这最后的稻草,不愿放手。
沈熙白听见男生闷闷地声音从胸腔的位置发出来,带着些许嘶哑,“……他回来了。”
沈熙白有些迷惑,风吹在他的脸上,有些生疼,“谁”
“……我生理学上的父亲。”贺清辉说这句话的时候,手劲一下加大。
沈熙白眉头一跳,注意到男生的情绪隐隐约约有些失控,只能用手轻拍着对方的后背,给予对方一丝安抚。
贺清辉先是轻嗤一声,然后用一种极其悲哀的语气说道,“在我十岁那年,我亲眼看着他…..亲手打死了我的母亲。”
沈熙白心整个一咯噔,放在贺清辉背上的手都跟着停下了动作,没由来的,他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冻得有些疼,就好像是震在了原地。
“可他只被判了七年的拘留,甚至还得到了假释,他回来了……”说到这儿,贺清辉像是听到了了极为讽刺的事,嘴角扯动了两下,又嘲弄的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情绪几近失控。
沈熙白的嘴唇翕动,想要说点什么,但一切语言在这种事面前都是苍白的,他根本说不出一句安抚对方情绪的话。
杀人分为了故意杀人和过失杀人两种。
说来讽刺,家暴致死在一般情况都是属于过失杀人,而被家暴者一旦反抗,将其害死,却属于故意杀人,前者可能只需要坐几年的牢,后者却面临着死刑的危险。
不是法律偏心,而是在通常情况下,被家暴者都是弱势群体,他们的力气比较小,如果他们反抗,通常都是蓄意行凶,是有预谋的杀人,也就是所谓的故意杀人。
而施暴者作为强势的一方,力量大,一般情况下都是由于用力过猛而导致的过失杀人,是激情杀人,所以得到的都是轻判。
可笑而又可悲,但这却是现实。
沈熙白的大脑百转千回,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刺骨的寒风冻得凝固住。
也就在此时,失神的沈熙白猛然惊觉自己的脖颈慢慢得流进了一行湿热的东西,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指尖都跟着在隐隐发颤。
贺清辉……哭了。
“……我们回家吧。”沈熙白的眼尾泛红,声音抖颤得厉害,此刻的他已经说不出其他安慰的话。
男生没有及时回答,反倒是靠在他的脖颈位置,无声的摇了摇头,然后慢慢抬起脑袋,眼底闪着寒光。
“你知道吗就在刚刚.......我找人打断了他的腿。”贺清辉冷不丁的出声,手上的力道分毫不减,浑身上下阴翳可怖甚至是血淋淋的低气压。
贺清辉的表情冷得可怕,眼底积郁着一层黑压压的冷色,抱着沈熙白的手活像死死勒住猎物的蝮蛇,沈熙白纤细的腰杆被对方粗暴的钳住。
他死死地盯着沈熙白的眼,甚至撕碎了他长久以来伪善的面具,浑身溢散着寒气,唇线冷掩,用一种声带好似磨出血的语调沙哑出声,“…你会害怕这样的我吗?”
说完,他薄而淡的唇无意识地抿紧,眸色冷得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潭。
沈熙白深吸一口气,眼眶水气氤氲,再也无法收敛住自己的情绪,一把勾住贺清辉的脖子,咬紧牙关,重重道,“别说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贺清辉动了动自己惨白的唇,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似乎还有些些许的恍惚。
沈熙白炙热的呼吸悉数喷洒在贺清辉的脖子上,以至于沈熙白身上独有的奶香味在贺清辉的鼻尖显得愈发浓烈。
“对,我们回家。”沈熙白的眼泪从他酸涩的眼眶中一个劲的往外冒,声音都一抽一抽的,带着哭腔。
贺清辉的意识终于回笼,他稍稍松开了手中的力度,眼底潜藏着痴迷,浓稠刺骨的冷风吹来,拂动着他额前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