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彩云听了他的烦恼,嘀咕了一句:“就不能都选吗?听说城里的媳妇可傲了,愿意伺候你我,给咱们洗衣做饭端洗脚水,生病了整夜在床边照顾咱们吗?”
这显然不可能。
见周大全不说话,刘彩云拉着他说:“老周,咱们家家成如今这么有出息了,干脆两个都娶了算了。新媳妇伺候他,秀芳留着伺候咱们,以前那些地主啊,有钱的老爷们不都是都娶好几个……”
“住嘴,胡说八道什么呢?现在是新中国了,只能娶一个。你不想害了你儿子,就给我打消你脑子里这种念头。”周大全板起脸,呵斥她。
嘴上呵斥,其实他心里也觉得婆娘的话有道理,可惜为了儿子的前途不能这么干。
想到这个,周大全就烦躁,将烟杆丢在一边,躺了下来:“睡觉,你找个机会,探探秀芳的口风,她答应最好,不答应……那也必须得答应,总不能影响了咱们家成的前程。”
不知是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大表嫂有些心虚,打了个寒战,轻轻推开门,透过暗淡的灯光看到了倚靠在床头的红色身影。她没进去,侧开了身说:“人已经睡着了,动静小点,别吵醒了她,惊动了村里人。”不然闹起来太丢脸了。
“知道了。”刘家大表哥领着一个脸上长满了麻子,左眼皮上还有一块拇指大肉球的猥琐小个子男人进了屋。
走到床边,大表哥抬了抬下巴:“那,人在这儿,黄花大闺女呢,真是便宜你了。”
男人看着大红袖口下那一节皓白纤细的手腕,咽了咽口水,高兴地从腰间解下了一个发黄的布袋丢给了大表哥:“这是说好的钱,人我带走了。”
大表哥打开口袋,数了一下钱,见数目跟先前说好的一致,摆了摆手:“趁天还没亮,赶紧带走吧。”
男人迫不及待地蹲在了地上,背起女人就往外走,脚步快极了,像是背后有鬼在撵一样。
“没见过女人啊!”嘀咕了一句,大表哥大步追了出去,两人飞快地走出院子,外面还有两个男人在接应,看到小个子出来,立即提着一把长木仓迎了上来。
“老三,人呢?”
“在背上呢。”小个子欢喜地说。
听到这个号消息,两人立即一左一右护着小个子,连招呼都没跟大表哥打,背着人就飞快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见人已经走了,大表哥舒了一口气,掂着钱好心情地回了家。
撕破了脸,她也不伪装了,反正离了他们家,覃秀芳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覃秀芳像一团没有脾气的泥人,好脾气地应了:“嗯,知道了。”
刘彩云这才满意地走了,她想,也许将覃秀芳留在家里也不是一件坏事,以后洗洗刷刷,地里田里的活儿总要一个人嘛。他跟老头子年纪渐渐大了,家成又在城里,立恩还小,没个劳动力也不行。
打着如意算盘,刘彩云进屋去跟周大全商量这个了。
她走没多久,周立恩悄悄跑进了灶房,拉着覃秀芳说:“娘,你不要走,我不让你走。”
覃秀芳看着他,扯了个极浅的笑容:“好,娘不走,立恩乖,出去玩。”
她实在没心情像以前那样哄他。不弄死他,是她仅存的善良。
“娘,你真好。你放心,我很快就长大了,等我长大了,我会孝敬你的。”周立恩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覃秀芳不记得上辈子他有没有说过这些话了。料想是有的,这孩子从小就很贴心,又跟她一样幼年失怙,覃秀芳怜悯他,一直对他很好,他小时候也一直非常粘他。
但现在她想开了,人家跟如浮萍一样的自己可不同,人家没了爹妈还有爷爷奶奶叔叔姑姑,用得着她去同情吗?
想起他上辈子是怎么孝顺她的,覃秀芳没了应付他的心情,敷衍地拍了拍他的头:“好,我要做饭,你出去玩吧!”
“嗯。”周立恩乖巧地点了点头,刚要出去,外面忽然传来了吵闹声。
“刘彩云,你这个黑心肝的,出来,让大家看看,你还有没有良心!你怕脏了手,怕被人说闲话,就回娘家,让我们帮你处理你那肮脏事。事情暴露了,还冤枉是我们两口子的主意,说我们卖你的闺女,你要不要脸……”
周立恩吓了一跳,覃秀芳倒是特别淡定地说:“是大舅婆来了,你进屋找你二叔玩,别出去。”
周立恩点了点脑袋,跑回了主屋。
覃秀芳继续淡定地做饭,至于外面的事,关她屁事!她是脑子有坑才出去做炮灰呢!
大舅母的战斗力不输刘彩云,昨天有苦说不出,今天知道大伙儿都清楚“卖周小兰”之后,她立即跑了过来耍泼撒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