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只带了一小半的钱出来。
周小兰撇了撇嘴,因为没钱,逛了一圈,最后三个女人悻悻然地回去了。因为没买东西,周小兰很不高兴,板着脸,不跟覃秀芳说话。
覃秀芳也乐得轻松,装作没看见。
回到刘大舅家,接下来几天,覃秀芳就忙着做鞋子衣服,几乎不出门。不过有周小兰这个话痨在,发生了什么事都瞒不过她。刘大舅家已经在讨论她的婚事了,据说是周家成回来了,也不知真假,不过周家成“回来”了,那婚事应该提上日程了。
果然,当天晚上,周小兰兴奋地拿了一件红色的袄子进来:“便宜你了,还有新衣服穿。”
覃秀芳摸了一下,心底冷笑,这棉袄只有外面一层布料是新的,里面都是塞的老棉花,硬邦邦的,一点都不暖和,这表面光鲜的玩意儿也就骗骗无知天真的周小兰。
“娘拿过来的吗?她对我真好。”覃秀芳一脸感激地说。
周小兰的兴奋退去,酸溜溜地撇嘴:“你嫁到我们家可真是天大的福气。”
覃秀芳顺着她的话说:“可不是,爹娘对我很好,你也天真可爱善良,二狗,不是你二哥又有出息。我可真是撞了大运。”闻声,覃秀芳缓缓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地上,手里还拿着块抹布的周小兰。她有些错愕,不光是因为周小兰在这儿,更重要的是娇气任性的周小兰竟然拿起了抹布,大冬天的在门口擦门。真是因果报应,痛快啊!看来没了她这个老妈子保姆,周小兰的日子也没多好过了。
不过即便是打杂,活也不好找啊。覃秀芳回头看了一眼铺子里用布绣的偌大一个“姚”字,明白了,这家铺子应该跟姚玉洁有关,不然周小兰一个又懒又馋,什么都不会的丫头怎么可能进得来。“回来了?就等你吃饭呢!”周家成听到开门声,立即抬头,温柔地说。
在厨房里忙活出来的刘彩云听到儿子欢喜的声音,心里又泛酸,见到她儿子都没这么激动,而姚玉洁不过是去上班罢了,就出去几个小时,至于吗?
刘彩云不爽地撇了撇嘴:“吃个饭都要一家人等,当……”
周家成一记眼刀丢了过来,然后不动声色地抓住姚玉洁的手说:“辛苦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他的腿还没好,不过这个伤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得慢慢护理调养,定时去医院检查治疗,所以医生就让他出院了,毕竟医院的床位紧张,他这病也不需要长期住院。
周家成也想出院,医院里到底不如自己家里住着舒服,况且每天都得花钱,虽然都是姚玉洁掏的住院费,但他一个大男人,总还是觉得脸上无光,低妻子一头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妻子跟母亲妹妹处不来,现在已经变成了双方见面都直接不说话的地步了。周家成琢磨着这也不是办法,回头要是被家属院里其他人见了,传出去影响也不好。
周小兰这年龄不管是放在乡下还是搁在城里,都不算小了,可以嫁人了。不过这个事最早还是周大全提出来的,毕竟四个人挤一个房间实在太小了,住不开,大家都住得不舒服。
他回家第二天就让刘彩云和周小兰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又让周大全去打了两斤好酒回来,然后只等着客人上门。覃秀芳感觉很不舒服,脑袋昏沉沉的, 浑身无力, 嗓子眼火烧火燎的,咽口水都疼,这应该是伤风感冒发炎了。
上辈子她好像也生了这么一场病,昏昏沉沉数日,差点没挨过去, 等她醒来, 人瘦得形销骨立,出去大家都跟她道喜,说她苦尽甘来, 熬到头了。
但谁也没想到, 周二狗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跟她离婚。
因为她是外乡人, 跟着养母躲避战乱,逃荒到的周家村。当时养母病重,母女俩快饿死了, 没办法,养母只好将她卖给了周家人做童养媳。
乱世人命如草芥,当时周家人只用了一竹筐红薯就换了她这么个10岁的丫头。可惜那一框红薯还是没能救养母的命,她勉强撑了一个月就撒手人寰了,留下了覃秀芳孤零零的一个人,只能依附于周家。
这8年来,覃秀芳从没离开过周家村, 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哥哥都还活着,在寻找她。
乍闻周二狗要跟她离婚,不要她了,身无分文又不识路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因为她连娘家都没得回,也没一个亲戚能投奔依靠。
这时候,刘彩云说,一直将她当成亲闺女,舍不得她,提议像别的人家一样,离婚不离家,她也别改嫁了,就留在周家,过继周老大的儿子周立恩,以后让周立恩给她养老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