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姜宵知道为什么,他没办法和林鹤元解释。
他看到那个教堂才想起来,这个地方原来他上辈子来过的。
真是很巧,以至于他发现的时候都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在他上辈子二十岁出头拼命攒钱的时候来过这里几天。
彼时的姜宵已经不在工业园做小工了,因为长得不错,人也磨机灵了点,他在柳江一个西餐厅应聘做服务生,虽然依旧很累,但好歹工作环境好了点,经常能收到客户的小费,工资也还可以。
他那时候之所以会从柳江来这里,是因为东家的女儿结婚,婚礼在新郎家办的,东家为了撑场面,也为了整个婚礼不出乱子用的人得心应手些,把餐厅关了几天,一辆大巴车把厨子小工服务员们都运到了这里,为婚礼做准备。
姜宵前天晚上值夜班,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就起来赶车,他在大巴上蒙头睡了一觉,一到了婚礼现场就开始忙碌。
一个忙着工作的服务生,实在没有时间注意这里的景色有多漂亮,他要关注骨瓷碟子有没有擦干净,座位有没有摆放整齐,上菜的时候要小心不要撞到人不要弄脏客人的衣裳,开席最热闹的时候,他在厨房间洗红酒杯,热闹是客人的,与他无关。
婚礼结束之后西餐厅那边要赶着重新开业,没有空留给他们欣赏景色,一辆大巴又把他们送了回去。
即使去了漂亮的度假村,那也只是工作,不是旅行。
姜宵上辈子唯一的记忆是婚礼后收到了红包和一袋子剩下的喜糖,算是辛苦费,红包里面有八百块钱,他给蔺成聿买了件新衬衫花了六百,剩余二百留作生活费。
后来有钱了,不用为生活所迫了,他想和心爱的人一起旅行,总是不能如愿。
林鹤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拉着姜宵回了酒店,而后听见他轻轻感慨一句:“原来,这地方是这么漂亮,这么大的啊。”
他上辈子在这里短暂的做了几天服务生,眼前的路也只有从婚礼教堂道后厨这一条,也没想过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单纯的一场旅行,什么都不用想,林鹤元全都安排好了,他只要放松下来玩就行了。
之前在酒店那边的时候他是完全没有认出来的,认出来之后,禁不住反复对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怎么想到会来这里玩呢?”
他问林鹤元。
他先前神色不对的时候,林鹤元试探着问了几句,但姜宵只顾着恍惚,并没有正面回应过,他也就没有再问了,只是安静的陪着他。
现在姜宵好似有些精神了,暖黄色的路灯映在他眼睛里,显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想带着你来,”林鹤元道,“我觉得你,太累了。”
他有些没有忍住,伸手把姜宵抱在怀里,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我不想你一直这么辛苦。”
想看他高兴的玩,什么都不用多想,不用担心。
姜宵鼻子有点发酸,但他忍住了,没掉眼泪。
他一直说自己习惯了,习惯了这么忙,做什么都不觉得辛苦,但哪有人不想好好休息呢?
“谢谢你,”他对林鹤元说,声音有点小,虽然不想让自己掉眼泪但说话的音调还是带着点鼻音,“林鹤元,认识你太好了。”
他许多事情不能对林鹤元解释清楚,人生转折多次,最后回到他手里的时候,万般滋味到最一味是甜的。
“我认识你也觉得很好,特别好。”
林鹤元这样告诉他。
“去睡觉吧,”之后林鹤元没再跟他多说,大概是觉得姜宵心情沉重,于是换了个话题,“还要吃夜宵吗?”
姜宵摇了摇头。
“明天睡到自然醒就好,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玩,什么都不用多想。”
姜宵本以为今天晚上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躺上床很快就困了,林鹤元说海边乱七八糟的飞虫很多,不知道在房间里燃了什么香,他床头上还挂了个药包,有种馥郁的香气,很有助眠的效果,闻着闻着就睡着了。
林鹤元躺在另外一张床上躺着,见他闭着眼睛睡着了,望着他看了很久,自己才闭了眼睛。
今天的姜宵在梦里见到了自己。
梦里的小服务生在后厨擦盘子,蜷缩在大巴车的座位上补觉,他后来即使挣了钱最终没有弥补那个时候的自己,成了遗憾,如今却算是圆满了。
姜宵第二天七点就醒了,他生物钟就是这样,不受地理位置影响。
刷牙的时候早餐就送到酒店里来了,他听到林鹤元在和服务生说:“我没定早餐的。”
他本来想带姜宵下去下面餐厅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