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琪嘴角抿成直线,白嫩秀美的小脸十分严肃,掩在袖子里的手心开始不停冒汗。
崔硒顿了顿,狠心道:“于是我便派人去找到他的地方,结果发现,救他的那家人忽然渺无踪迹,村里的人和她家亲朋全都不知道去了哪儿。”
林琪微微闭眼,努力让自己不受影响。
“孟大叔说,走前曾给了那家人一大笔钱,或许他们是搬去别处了。”
“给了多少?”崔硒道:“他是偶然经过发现的,身上撑死也就带上千交子,这些钱买个二进院子,几个铺子、几顷地,也就差不多了,他们值得为了这么点钱背井离乡,连亲朋古旧也不要了吗?”
林琪紧咬着嘴唇,身体一阵接一阵哆嗦。
她只给了孟大叔五百不到的交子,扣除他们路上奔波的花费,大约也剩不下太多。
这点钱还不值得抛开所有,去别处富足过活。
“可他跟哥哥长得一模一样,身上的疤痕,握笔的茧子,还有那些小习惯,他都有,这你又怎么解释?”
林琪声音很大,不知是想说服谁。
崔硒起身,将费了许久才找来的手札摊在她跟前,直接其中单独画出来的几行,道:“这世上有许多事都是我们不知道的,他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第五百二十一章 想对策
林琪捧起来,细细的看。
手记页面有些泛黄,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好在林琪眼神不错,半猜半蒙也能看全。
古有传说之画皮,偶与友人戏说,却惊闻需具备几种条件,便可成真。
精研骨骼和血肉肌理分布,高杆医术支撑,以及让人轻松挨过疼痛的麻沸散若干,再有许多实例练手,或许可成。
某以为几种条件具备并不困难,然要完成需在活人身上动刀,稍有不慎便会危及生命。
实离奇之至,不可信也。
故戏说,不可当真。
林琪仔细看了两遍,才放下手记。
抬起眼,她眼前一阵金光闪烁,脑子翁翁的胀痛。
一个不可抑制的想法在脑海浮现。
莫非那人是把哥哥的皮剥了,贴在自己身上?
这念头一起,她就身体一软。
崔硒忙扶住她宽慰,“这里写着不可信,或许是我相差了。人家真像你说的,怕被贼人惦记,去了别处也说不定。”
林琪抖着手指去捧茶盏,却觉得一阵凉意,从指间侵入心头。
她不信邪,用力去抓。
那冷就漫过肌肤,侵入骨缝,将她一寸寸冰冻。
“快松开,”林琪的牙齿轻磕,发出细微的声响,崔硒关切的碰了她一下,发现她手上温度极高。
他急忙把杯子从她手心挖出来,拿药膏厚厚敷在她烫得红通通的手上。
林琪垂着眼,看着那双不停忙碌的手
一滴晶莹落下,滴在他修长的手指。
崔硒好似被烫到,微微一缩,不等收回,便又落下一滴。
水珠停留片刻,便滑落下去,形成两道淡淡的水痕。
林琪低着头,安静无声,道袍的领口颜色渐深。
崔硒轻轻一叹,环臂抱着她,轻轻摩挲她后背,“好了,别哭了,你若就想要个哥哥,不是还有我吗?”
林琪把头埋在他结实温暖的怀里,没有言语。
他又不姓林,又没有血缘,便是再亲近,也是不同的。
许久,她离开温暖的怀抱,抹着眼泪道:“我没事了,”
崔硒松开手,见她情绪稳定些,才坐回去。
“既然那人不是哥哥,那他处心积虑的出现在这儿,定有图谋,”林琪刚才哭得太狠,这会儿还有些抽涕。
早在顾氏毫无迟疑的认了人之后,林琪就能断定,当时料理丧事时,她并没有全程参与,大约料理衣冠入殓一事,她也没有插手太多。
这样造成林琪联想太过,自行认定那人是披着哥哥的皮冒充。
崔硒道:“这个不急,现在问题是你阿娘。她每天都会过去,若是我们把事情说出来,你阿娘肯定接受不了,万一再有个什么可怎么好。”
林琪点头。
的确,阿娘的病才好不久,若受了这样的刺激,只怕立时就会复发。
林琪轻扣桌面,精神想了片刻。
阿娘最看重的就是她和哥哥,如今哥哥只是水中月的泡影,那就只能再有个牵绊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