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杀敌不及茶艺满级_作者:乌色鎏金(52)

但人证这玩意儿,不是白纸黑字、板上钉钉的东西,变数颇大。

可他现在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虽然心中也不胜纷扰,可卓钺顶天立地浑不怕的大哥做惯了,不愿让手下小弟看出自己的为难,当即敷衍道:“我心中有数,你别操心了。”

谁知小嘎完全没被他糊弄过去,皱眉道:“你没数。这次你太冲动了。”

“啧。”

卓钺有点儿羞恼,抬手削了一把小嘎后脑勺:“翅膀硬了,会训你哥了是不是?”

虽不愿承认,可他的确是冲动了。

但那李汉录也实在是戳到了他的逆鳞。

活了两世,卓钺也算见多了生死。可看得越多,也越觉得沉重。卓钺不知见过多少士兵,脑袋被砍掉了一半、肠子流了一地,眼看着没救了,却还是不甘地痛呼着“救命”,直到死亡的最后一刻眼中还满是不敢置信。

人有多脆弱,求生之欲便有多强。

当将军的人应该知道,他挥的每次令旗,低下沉甸甸得坠着的都是千百个人的人命和希望。

只想着建功立业、而将手下兵将的生死置之脑后的人,不配踏上这个战场。

虽然他的确是冲动了,可他也不后悔。如果有机会,他真想亲自拿刀刮了那个姓李的——这种畜生早死一个早少一个。

小嘎默默地看着卓钺变幻莫测的表情,忽然道:“卓哥,不然我走一趟吧。”

“呃?”卓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走一趟什么?”

小嘎没说话,继续用平静到森冷的目光回望着他。卓钺与他对视了片刻,渐渐咂摸出味儿来了,顿时气极反笑:“你这小子,狼崽子劲儿又上来了?你要是偷偷去宰了李汉录,我这才真是有冤没处说去了。”

小嘎看着他:“我肯定做得没人发觉。”

“放屁。”卓钺毫不客气地骂道,“我把你从死俘墩儿里救出来那天说过什么?从今以后你就是中原人了,刀刃儿只需向着蛮子,不许向着自家兄弟。李汉录他再该死,也有军法惩治他,轮不到你在这大义灭亲!”

小嘎抿了抿唇,没说什么。卓钺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郁闷得想——这孩子,跟郦长行那个小混账可真是像……

“对了,郦长行你见没见?”

“没有。”小嘎硬邦邦地道。

卓钺皱了皱眉:“那张老黑呢?关曦明呢?他俩还好么?”

“小关哥没事儿,黑哥受伤了。”

“受伤?!”这也是稀奇事,卓钺不知见过多少次这莽汉穿梭往来于千军万马之中、砍蛮子如同削瓜切菜般毫发无伤,怎么这么小个战场还能让他受伤?

“黑哥的火铳用得还不熟练,装火要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被冷箭射中了肩胛。但没什么大碍。”

卓钺有些烦躁地扒拉了下脑袋。他们这几个兄弟可真有意思,连喝凉水都上赶着一起塞牙。

“那你回去跟老张他说——”

谁知小嘎却冷着脸站起了身:“卓哥还是先操心好自己的事情吧。”

“糙小兔崽子,你给我回来——”可话没说完,小嘎已头也不回地甩营帐离开了。

卓钺气得狠狠锤了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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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卓钺一行来至丹吉,此时左右两军已陆续来此汇合,准备几日后一同攻打主城。而那把总到达丹吉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启奏三营参将,请他决断卓钺与李汉录之事。

违抗军令,导致兵将折损过半是大罪,按律当斩。三营参将也颇为重视,将营下几位把总召至了帐中,一同携议此时。

李汉录被带上来的时候脖子昂得高高的,一脸的大义凛然、清高孤傲,若是不知内情的人还真以为他蒙受了多大的冤屈呢。卓钺在旁冷眼看得恶心,真恨不能将他那副小人嘴脸扒下来在地上踹几脚。

三营参将左看看、右看看,沉声道:“事情原委我已大致清楚。你们还有什么要辩驳的,便一并说了吧。”

那李汉录飞快一叉手,抢先道:“标下受这小人卓钺蒙骗,酿下大错,心中懊悔不已。只请参将惩治这出尔反尔两面三刀的狡诈小人,以正军风清明!”

“你说他蒙骗你,”参将缓缓地道,“他蒙骗你什么了?”

李汉录颤声道:“他诓骗我说,城内守备空虚一看便无人把守,与其围城不如攻城,若是拿下了城池便是大功一件。可到了出兵的时候,他又按兵不动,把我当做了探路石和挡箭牌!”

卓钺嗤笑了声,恶心到了极致,抱着肩冷冷看着他跳猴戏。

那参将皱了皱眉:“他随便说了两句,你便听信了?出兵前军令清楚得很,围城三日,城中守军出逃便夺城,若守军继续守城便搬大军前来支援!别的对错不论,你违抗军令这一条可是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