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不说暗话,秋月今日为何回府,我们大家都清楚。你们再是十几年感情,敌得过安北侯府上上下下?”陆氏几乎是质问。
屋中不只是主子,还有伺候的下人,齐氏蹙眉:“亲家母慎言!”
哪怕对女儿再失望,得知被下毒,陆氏还是心慌担忧,有些口不择言:“慎言什么,巫蛊之人已经消失了好几十年,谁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为何偏偏要朝你们府中世子下手?秋月代他受过,你们可倒好,想要杀她一了百了!幕后之人抓不出,等秋月死了,你们以为那人就会收手吗?”
早在齐氏说慎言时,伺候的丫鬟就纷纷退远了去。这时候屋中只剩下主子,裘季沉声道:“北侯府早就在找凶手,若真能找到,秋月兴许还能恢复,我没有放弃她,毒不是我下的!此事我会彻查,到时候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陆氏冷哼一声。
没多久,安南侯和安北侯都到了,得知李秋月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后,带着裘季进了书房。
李秋月喝了药,一个时辰后醒了过来。
苏允嫣坐在窗边,没注意床上的动静,边上林毓在看到李秋月睁眼的瞬间就扑了过去,“世子夫人,您感觉怎么样?”
众人都围过去,床上的李秋月实在算不上好,面色隐隐泛青,再不见曾经的姣好的容颜,寡淡得很。
看到林毓,李秋月垂眸,“林五小姐怎么还在?我夫君呢?”
“在书房。”苏允嫣上前,“爹娘和安北侯他们都去了书房议事。”
李秋月看了过来,眼中渐渐地噙满了泪,“妹妹,男人的话不能信的。”
她打发了林毓,拉着苏允嫣的手,“妹妹,你要帮我。”
她捏得紧,苏允嫣觉得手腕有些疼,也不知道这病重濒死的人哪儿来的这么大力气,“怎么帮?”
“帮我买药!”李秋月眼神沉沉,“他们不让我活,那就大家都别活了!”
苏允嫣:“……”
她咽了咽口水,装作害怕的模样,瑟瑟发抖:“姐姐,我不敢,杀人要入狱的,我还要做侯夫人呢。”
李秋月:“……”
“侯夫人”三字,简直就是往她心口上戳刀子。戳得她面色愈发难看起来。
她弄到如今,可不就是为了“侯夫人”么?当时看到蛊虫直奔裘季而来,动作飞速,不过一两息就要咬上裘季,压根来不及躲。李秋月一瞬间想了许多,这虫要是咬了裘季,就算他不死,府中也不会尽全力救人,若是裘季死了,之后她就是寡妇,安北侯府的世子之位肯定另有其人,他们母子在府中只剩下尴尬而已。
如果中蛊的是她,裘季毫发无损,世子之位不会有变,且以两人之间的感情,裘季一定会尽全力救她,就算她死了,她的儿子以后也一定是侯府世子。
权衡利弊之下,怎么算都是裘季毫发无损对她好处最多,下意识就抬手接了蛊虫。
等到蛊虫入体,疼痛传来,她隐隐有些后悔,虽有裘季尽全力找大夫救治,她还是一日日虚弱,大夫虽然没在她面前明说,但看着裘季越来越悲痛的眼,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于是,找了裘季,商量继室人选,安排好两个孩子,她是真的打算从容赴死的。
可没想到这时候顾修堇回了京城,血翵的传言再次被人提及。既然有药治,她是无论如何都要试试才甘心的,没想到血翵不是灵药,压根儿做不到药到病除。需要她每天都吃,味道难吃就算了,价钱还那么贵。
就算是如此,有血翵在她就不会死。但凡有一点办法能够活着,她怎么会想死?万一以后找着了幕后主使,她还能恢复呢?
听到“侯夫人”三字,她心里就开始抽痛。
哪怕事到如今,再回到当初看到蛊虫之时,若实在避不开的话,她兴许还会为裘季挡灾。她会甘愿中蛊,依仗的就是两人之间的感情,知道他会尽全力救治于她。如今裘季如此,对她来说无异于背叛!
尤其裘季还心疼一个外室女,还默认安北侯对她动手,甚至今日还亲自出了手,她如何能够甘心?
李秋月死死握住苏允嫣的手,“秋语,只有你能帮我了,你一定要帮我!”
“对不住。”苏允嫣抽回了自己的手,“买药而已,姐姐可以找别人帮忙。”
开玩笑,毒杀侯爷和侯府世子可是要入罪的,苏允嫣傻了才会帮忙。
李秋月死死瞪着她,质问道:“你还在记恨我,对不对?”
苏允嫣一脸莫名,反问:“难道我不应该恨你吗?”
李秋月:“……”
她颓然倒回床上,浑身瘫软,眼角的泪缓缓落下,咬牙狠狠道:“我不想死,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