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娘就是赵氏那个娘家侄女,现还在罗府后院中。
听着这话,陆成文渐渐地冷静下来。
说实话,如非必要,他也不想放弃继续考功名。
他对着赵氏深施一礼:“如此,劳烦您了。若是此次我能平安无恙,往后一定好好对迎欢,把您当亲娘孝敬。”
赵氏欣慰:“我只有迎欢一个女儿,你要好好待她!现在,你是不是该让这个女人去把她换回来?”
陈扬慧:“……”
她抱着行李站在门口,一脸茫然,怎么也想不到这事情又扯上了自己。
陆成文这一回再没有迟疑,上前拉了陈扬慧的手出门,一路上不停地劝:“扬慧,你千万要帮我。你受的委屈我都记着,往后会百倍千倍地补偿你。”
陈扬慧一脸崩溃:“万一伯母只是骗你呢。我换了姐姐出来,她带着姐姐就跑,你又能怎么办?”
陆成文自然想过这个可能,叹息道:“可如今的我,也只能信她了啊!难道你有别的法子?”
陈扬慧哑口无言。
时隔大半个月,方迎欢终于得以从酒楼后厨脱身,看到陈扬慧扶着腰,小心翼翼地伸出纤纤玉指洗碗时,她心里满是快意。
“你这样不成,一会儿管事会骂你……”
陆成文不容她多说,拉了人就走。
赵氏倒也说话算话,看到女儿平安归来,直接去罗家偏门想要见赵姨娘。
陆成文没去,他在家中盯着方迎欢呢。
苏允嫣从编坊回来,还没到家,就听到巷子里众人议论:“陆秀才的岳母没有病重,跑去罗府偷东西了,刚被衙差带走……”不止如此。
众人得知赵氏没有病重, 便好奇陆家撒谎的缘由,结果一扒,就知道陆成文得罪了罗公子, 让媳妇去酒楼做工抵债的事。甚至还有陆母在酒馆做工抵债又打翻了好酒的事。陆家苦心遮掩的真相, 就这么被人血淋淋地撕开来。
苏允嫣心情愉悦,回到自家门口时,看到对面大门紧闭。
当然会紧闭, 因为赵氏偷窃的事, 衙差上门请了陆成文一家人去衙门问话, 其中包括在酒楼干活的陈扬慧跟在酒馆做事的陆母。
这两人都是许多年没有下过苦力的人,听到衙差来找,先是欣喜于自己再不用干活,紧接着就担忧起来。
公堂上, 事情一目了然。
陆成文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欠下了十二两银子的债,从他处处遮遮掩掩就看得出, 他没打算把这些事告诉外人。
而酒馆和酒楼都离学堂不远,他既然没告诉人, 肯定就存了尽快把债还上的心思。
那么, 着急之下, 让岳母去偷, 就说得过去了。
陆成文哑口无言。
如果他成了岳母偷东西的同谋, 知情不报已经是按同罪论处,如果他是同谋,一顿牢狱之灾免不了, 秀才的功名大概也保不住了。
可是实情……也是不能说的。
他伙同道长欺骗罗奇, 按律也要入罪。
不说会坐牢, 说了还是会坐!
陆成文进退两难,一时间只是喊冤,不承认岳母做的事与他有关。
确实无关嘛!
赵氏去罗府明明就是去借银子还债外加让赵意娘吹枕头风的。她可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她是去偷的!
知府大人高居上首,淡然道:“你竟然说自己冤枉,那就拿出证据来。否则,本官也很难做。”
陆成文:“……”
他拿不出证据。
欠债的人是他,岳母跑去偷,那明显就是替他还债。如果他极力推脱,难免让人觉得凉薄。
读书人品行要求尤其严格。
但是,再凉薄陆成文也还是要辩解:“我娘失手打翻了酒,欠下了许多债。我岳母说是去罗家借银,罗秀才的赵姨娘是我岳母娘家侄女,至于为何发展成这样……我也不知。”
赵氏也在喊冤,口口声声罗家污蔑于她。
她也聪明,知道女婿做出的那些事不能说……就算罗奇说了会上衙门告状,这不还没来么?于是,只说罗家污蔑人,连当初和娘家闹出的龃龉都说了出来。
言下之意,就是她和赵意娘有旧怨,赵意娘故意污蔑于她。
知府大人已经找了赵姨娘和罗奇,外加当时在场的下人。
赵意娘一直低着头,声音怯怯的:“大人容禀,赵家和姑母之间的那点恩怨,就连家里都没放在心上。妾身一个出嫁女,就更不会在意了。妾身独自在府城,今日姑母上门妾身很是欢喜来着。本来,姑母遇上了难处,身为晚辈应该尽力帮忙。可妾身一个月一两多的月银,平时要买脂粉,还要打赏下人,如何能攒出十多两来?姑母张口就要这么多,妾身根本拿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