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覆说：“你能明白吗？”
陆可聆怔怔地看着他, 然后慢慢地点点头，但是脸上仍旧是回不过神来的怔忪。
陈覆无奈地抱住他，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与后背，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他没想到会直接被陆可聆发现。手腕上成离割出来的那道伤疤, 经历了这么几年，其实已经非常淡了，但是仔细看，或者像陆可聆这样抚摸的话，也确实是可以发现的。
或许等再过那么三四年，经年累月加上合适的药膏，这样的伤疤就彻底消失了。
可惜，却偏偏在这之前让陆可聆发现了。
陈覆也不是想着瞒陆可聆一辈子，但是他也确实不知道从何说起。这其实是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在陈覆的安慰下，陆可聆慢慢回神，然后立刻问：“那我遇到你的时候……”
陈覆放开他，摸摸他的脸颊，发现陆可聆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出来，他无奈地给他擦擦脸，说：“那个时候就已经是我了。”
陆可聆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很早之前，陆可聆就有过类似的预感了。
比如说，从他和陈覆一开始认识的时候，陈覆就不喜欢别人说他漂亮。
可是他本来长得就好看，也确实可以用漂亮来形容。他既然长成这样，那么在成长过程中，也应该习惯了别人对他容貌的称呼与形容。
但是陈覆似乎非常抗拒这一点。就好像……他本来不长这样一样。
再比如说，陆可聆一直觉得，陈覆戴着的眼镜其实有点碍眼，遮住了一部分的容貌；而且，那其实是平光眼镜，为什么陈覆还一直要戴着呢？
再比如陈覆从来不离手的手表，陈覆从来不和他说起父母、家人，以及过去的生活等等。
这些可能都是马后炮的想法，陆可聆以前从来不深想，从来不怀疑。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陆可聆也明白了，为什么陈覆会这样。
好在不是他心爱的店长真的自杀了。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跌坐在床上，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僵硬，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不敢想象，如果陈覆……自杀……不，这听上去是完全也是陈覆不搭调的东西。完全不。
或许陈覆也不能说是很热爱生活，可是他向来活得精明且现实，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十分妥当。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对生活绝望？为什么会选择放弃生命呢？
陆可聆相信这一点，却仍旧因为陈覆手腕上的伤疤而感到恐惧和不安。
因为这与陈覆的性格怎样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仅仅只是因为……那样的伤疤出现在了陈覆的身上！他怎么可以不在意不动容不介怀？
想着，陆可聆几乎颤抖起来。
陈覆坐在他的身边，轻轻拥抱住他，温和地说：“不要担心了，可可，也别自己吓自己，那都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陆可聆懊丧地说：“我只是觉得……我以前，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陈覆笑了一下：“是我一直瞒着你……”
“不，店长。”陆可聆有些自责地说，“我应该发现的。我不应该……”
“好了可可……”陈覆拍拍他的脑袋，“别想那么多。成离的事情我等一下告诉你，你先去洗漱，我去准备早饭。”
陆可聆呆呆地仰头看着他。
陈覆沉吟了一下，然后说：“如果你真的要责怪某个人，不如怪我？因为我一直瞒着你……”
陆可聆本能地给陈覆开脱：“这不是你的错！”
陈覆无奈，心想陆可聆这家伙……也幸亏是撞到了他手上。
陈店长嘛……确实是一个好人。
于是陈覆说：“所以，你也不要责怪自己。如果你责怪你自己，那我就责怪我自己。”
陆可聆：“…”
什么时候他心爱的店长也开始强词夺理了！
其实在说开这件事情之后，他们两人之间就彻底没有秘密了。
不……应该说，除了这个世界之前是一本书之外。不过这个秘密，陈覆并不打算让陆可聆知道。那也不是什么好事。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陆可聆对陈覆都有一点过度的紧张。不管是因为害怕陈覆消失，还是害怕陈覆骗了他，其实他真的自杀过……
总之，陆可聆似乎又恢复了他们最开始谈恋爱那一两年，那种诚惶诚恐、患得患失的状态。
所以陈覆之前才不想让陆可聆知道这件事情。
陆可聆这人吧……有时候就会想太多，过于敏锐的神经有时候也会带来一些负累。这或许是好事，有时候也可能是坏事。
好在陈覆知道他的本性，也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