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瑜听完,不但没解了心中的疑惑,反而更甚。
她撒谎地本意是为了试探采云,她的存疑也是源于对采云下毒手法的不解:
那一刻时间静止,王管家没来得及对采云的罪行做出总结。
这就留下了一个疑问。
她是怎么下毒的?
从饮食里下毒?
依李瑜对本事的梳理来看,王管家查出的结果有很大可能与饮食无关。
一是证人的证词里完全没提到与这相关的信息,二是采云透露出来的信息提醒了她:她从未踏入那院里。
听采云这一番话,李瑜能感受到她语气真诚,不论是愤怒还是悲伤都是发自内心,完全不像假意而为。
加上审问里另一个丫鬟的证词,与采云所述的经过并不相悖。
所以李瑜有半分是信她的。
换个方向想,采云想从饮食里下毒,也无多大可能:按采莲的形容来看,采云性子不讨喜,甚至是讨厌,所以原先的丫鬟们应大多与她是交恶的。就算是不交恶,也不会让一个已成外人的人沾染主人的饮食。
或许是采云使计将食物掉包呢?
也不太可能。
一个不懂主人眼色,行事张狂地人有可能会悔过,从此低调行事,但绝无可能在这么短地时间里变成一个心思缜密的人。
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之间的几日无人察觉,直到王管家调动仆从全府搜查,才将她找出来。
这样的计谋不是绣娘采云能拥有的。
☆、道士
除了以上那些,李瑜的谎话里还有一试探:在开头她就暗示了采云关于香囊的事。
为少爷制物,是采云与少爷联系最紧密地一环,而这一环中的关键之物:香囊,恰巧在审问中被提起。
这就很容易猜到了。
毒物可以藏匿在香囊里。
大夫虽说过戈月草的误食例子,但没说戈月草只能通过食用来使人中毒。
将剧毒之草磨成粉,日夜嗅闻,与食用的差别只在一个用口,一个用鼻,两者最终都要将毒吸入身体里。
理论上来讲,比之直接食用,嗅闻的毒发期也要缓长地多。
所以如果采云是下毒者,她最容易使用的就是这种方式。
反之,这样也最容易被发现。
只要有人摸着她绣娘的身份,很容易便能寻出与少爷之间唯一联系物:香囊,然后对她生出疑心来。
但采云对李瑜故意的暗示并无反应,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注意到。
是她伪装技术太高超,将自己骗过去了吗?
还是根本就不知道毒物的事,下毒者其实另有其人?
听了采云刚才的一番话,李瑜更偏信于第二种可能。
倒不是她完全地相信采云,而是从她对采云的观察中看,觉得她并不俱备那样高超的情商。
这和上一个疑谜里所得出的结论在某种程度上相一致。
采云既不具备缜密地手段,也没有将人骗的团团转地能力。
所以下毒者有很大可能不是她。
那么,如果下毒者另有其人,又会是谁?
李瑜苦思冥想之际,吴绣娘拿着簿子来了。
她看见采云红着眼眶,却不敢多询问,只递上簿子,默声站在了一旁。
李瑜接过来,一页页地翻看。
如若采云被排除了嫌疑,那么出现在她匣子里的毒物就有些蹊跷了。
不是下毒者,却变成了下毒者,还有赃物在身边,这只能用被陷害来解释。
而除了采云这一条路,李瑜摸不着别的线索,所以在她被否定之后,再要寻找下毒者依然只能从此处着手。
按照香囊藏毒的假设,下毒者与少爷的联系物仍然是香囊。
所以李瑜以记载香囊的簿子为赌注,猜了一把。
簿子上是繁体字,她虽然认不出一些字,但一句话连贯起来看,大致能读的懂意思。
从头翻到尾,李瑜毫无收获。
采云那一栏全都是给少爷的各类制物,并没有她猜想中的其他人名。
线索到此中断。
李瑜仔细想想,也觉得是自己糊涂了。
下毒者如此谨慎,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露出马脚呢?
她正欲将簿子交还给吴绣娘,采云突然发问:“夫人,可是在寻找些什么?”
李瑜不能直说,思索一会,道:“我有一不解之事,从簿子上未寻见答案,不知可否从你身上寻找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