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不舒服?”
忽然,有声音打断了尤岁的思绪。
紧接着,一直略显冰凉,但能让她感觉到关切的手掌贴向她的额间。
尤岁茫然的转过头,眼神聚焦。
待到看清是微生浔后,她忽然瑟缩了一下,避开了微生浔的掌心。
“所谓何事。”微生浔垂下眼帘,凝视着尤岁,不懂她突然的抗拒。
“没什么,师尊,旁人找你呢。”尤岁看了眼微生浔,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宁晨曦的话给了尤岁极大的冲击力。
虽然她想要否认,但现实告诉她,这种种一切,就如同宁晨曦所说的那样。微生浔之所以待她好,不过是因为她太像潋岁了而已。
不然,她刚来时,不过是瘦不拉几、又脏兮兮的一介孤女罢了。
甚至在外人眼里,她还有一点痴傻。
这样一个一无是处,蒙尘于灰烬的路人甲,何德何能,能让纤尘不染、犹如天神的微生浔为她费尽心思呢。
“你遇到什么了,你在心神不宁。”
微生浔很敏锐,即便尤岁什么都没说,但他还是很快察觉出她的情绪有些问题。
“没,我只是有些困了。”尤岁赶紧端起眼前的酒盏,猛地灌进嘴里,缓解心绪。
微生浔旁边的人催的急,仿佛是要谈有关百年未出世的魔修,又出来为祸人间之事。
因此,即便微生浔更想问她究竟如何,但也不得不先与旁人商讨魔修之事。
此时离灭魂阵那事过去没有多久,虽然尤岁被微生浔罩着,但仙宴后,还留在天璇的其他仙宗的人,背地里,仍然对尤岁这个没有洗刷夺舍之人的假魔修,依旧抱有强烈的敌意。
玄鸿玄锦又在待客,忙得不可开交,想关照尤岁也是有心无力。
所以,在没了微生浔的时时关切后,尤岁就仿佛被这个熙熙攘攘的大殿,排除在外。
她轻笑着,冷眼旁观这热闹非凡的大殿,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
修仙界的酒不同于凡间的酒。
凡间的酒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只要愿意,随时可以用灵力化解掉酒里的酒精,就如同白开水一样。
但修仙界的仙酿不一样,不是灵力就可以化解酒力的。
醉了,便就是醉了。
重华殿的聚会散场后,尤岁整个人已经朦朦胧胧,只记得好像有人抱起了她,往无量峰的方向飞去。
大抵是脸颊贴近的那颗不属于自己的心跳过快,尤岁觉得心安,又莫名觉得委屈,鼻尖微酸,开口时,声音里就带了哭腔,可怜兮兮。
“师尊,我是不是,嗝...只是,只是嗝...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替身啊。”
原本平稳的微生浔忽然动了怒,将尤岁放了下来。
“谁与你胡说八道的!”
尤岁环顾黑漆漆的四周,有些茫然无措,背后是凹凸不平的树身。
她转过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微生浔,长睫被水珠打湿,黏在了一块,鼻尖通红,缓缓开口。
“那,师尊,潋岁她究竟是谁啊?”话刚落音, 尤岁立即感觉到微生浔的情绪反应,及其激烈,身子猛地顿了一下, 看向她的眼神深沉如墨, 仿佛有风云在涌动, 却又好半天没有说话。
深夜的万灵山,本就安静冷清。
尤岁和微生浔所在的这个山尖, 起先因他们的到来迅速泛起一片涟漪, 却又随着他们的相互沉默,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唉”
最终, 还是随着微生浔的叹息,打破了眼前的僵局。
“是谁与你说这些的,又是谁与你提起潋、岁的。”
微生浔在叹息的时候, 清冷的声线幽长暗哑, 仿佛隐忍着无尽的寂寥,像与这黑夜融为一体,又像是被黑夜吞噬殆尽。
莫名地,尤岁感觉胸口有些发闷, 一种极为陌生, 仿佛不属于她的情绪在迅速酝酿发酵。
很快,又随着微生浔在喊潋岁名字时,不自觉流露出的缱绻缠绵打回原地。
她望着微生浔, 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小声的抽噎, 止不住的打着泪嗝,模样甚是惨兮兮。
好了,这下她也不需要微生浔给她答案了。
刚才微生浔的一系列反应, 和提起潋岁时,那种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浮现在脸上。
如果微生浔和潋岁没有点什么,她尤岁名字就倒过来写。
“你走开 。”
身后是凹凸不平的树身,身前是袍角与她裙裾相依的微生浔。
尤岁伸手用力去推,企图推开环在她身前,微生浔的手臂,想要挣脱这个包围圈。
推了半天,眼见推不动,她恼了。
原本还算克制的哭腔,瞬时被已经侵入脑子的酒精放大,宛如破关而出的浪潮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