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熙胸前从心脏处蔓延的红线似乎在一点一点往外分支发散,从一开始的几条细小的红线到后面越来越长。
而白落熙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事情,在一次慕辞问及到此事的时候,他含糊略过这个话题,等下次慕辞撩开白落熙的胸口的时候,却是发现那蔓延的红线不见了踪影。
慕辞虽然依旧还有些担心,但到底还是松了口气。
两年后的某一天,白落熙在处理公务的时候直接晕了过去。
慕辞赶过去的时候,发现白落熙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似乎怎么叫都叫不醒一般。一旁的御医完全一副束手无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样子。
慕辞心里一紧,有些慌,她几步赶过去趴在白落熙的旁边,在他耳边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却是怎么也喊不醒。
慕辞越来越害怕,她兀自拉出白落熙的手帮他把脉,却是怎么也看不出什么,等她实在急得不行,直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候,耳边突然传出白落熙低低的笑声,甚至还带着一丝的调侃之意。
“怎么,还以为我走了?刚跟你开玩笑呢,我说过,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除非我死——”
最后一个字被慕辞直接打断,她一掌狠狠拍在床上,震得床都抖了好多下,然后极度气愤地转身离开。
白落熙却是在她的身影消失在房间之后,脸上的笑淡了下来,随后控制不住地一口血喷了出来,脸上更没了血色。
“陛下!”
“这事儿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谁要是敢透漏半点风声,我绝不会轻易饶了他!”白落熙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没有自称。
将御医们打发下去之后,他躺回了床上,感受着来自心口的强烈的闷痛之意,白落熙眼里甚至带上了一丝绝望和痛苦。
看来他的承诺无法做到了。
当初在选择成为暗阁之主之后,就必须吃下那以精神力为引的秘药,服下那秘药会使人功力变强,以及洗筋伐髓,但是同时它也会有极为严重的副作用,会蚕食他的心神,让他做出可怕的事情。
他不想自己成为一个残暴嗜血的魔鬼,他怕自己某天做出伤害到慕辞的事情,于是服下了同样压制这秘药的另一种药,只不过这代价却是要一点一点消耗他的生命。
看来,要把一切加快进程了。
又是一年后,白落熙的身体已经变得越来越差了,他突然有天在朝堂之上宣告禅位,将这个位置由他亲手培养了多年的一个人接替。
这宣告一出,顿时引起了一众哗然。
谁也没有料到白落熙竟然只在那个位置上做了寥寥几年时间,就直接退位让贤了。
又一次,坐在帝王之位上的年轻男人听着下面的议论,莫名想到几年前那个冷戾的男人在谋划一切时候的样子,他那个时候就知道了。
他看人一向看得明白,白落熙那个男人本来就只是为了那个女人才去坐上了这位位置,现在他的身体渐渐病入膏肓,自然不会再多耗费时间在这个位置上。
白落熙穿着厚厚的大氅,坐在和慕辞一同去往各处美景的路上。
作为一个帝王,几年的时间已经磨砺了他的心性,可他现在坐在慕辞的旁边,却是依旧还有些不稳重。
慕辞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他身上那件极为暖和的大氅,心里酸酸涩涩的感觉,心脏痛的快要麻木了。
其实很早之前,在他第一次晕倒,她却怎么也叫不醒他的时候,就已经隐隐猜到了他的身体状况了,只不过她无法接受这个事情,无法接受他很快就要离开她了。
难得,慕辞不想要这个世界尽快结束,她曾经一度想过,如果可以和白落熙安安稳稳地在这个世界相伴到老,倒也不是一件那么枯燥无聊的事情。
只不过,终究她还是无法和他在一起的。
白落熙的异常,每每提及此事是闪躲的目光,他宫殿内时不时就要换掉的地毯,每隔几天他就会消失一次的事情,以及这次直接退位让贤坐着马车带着她游历山川。
慕辞紧紧握着旁边这人极度的冰冷的手。
在马车摇摇晃晃的时候,白落熙慢慢靠着她睡着了,他似乎真的很累很累,就这么静静地靠在慕辞的身上,像一个孩童一般蜷缩着,睡着后的样子很乖巧,又很让人心疼。
慕辞最怕看到他闭上眼睛的样子,他这样子,让她每次都感到极度的惶恐不安,似乎下一刻,她再去喊他的名字,喊着让白落熙快醒过来的时候,这个人却是再也无法醒过来。
她真的怕。
再一次的吐血,白落熙已经彻底明白过来,自己的生命还剩下多少的余量,看来,都再快一点了,至少要在最后的时候,陪慕辞走遍大江南北,看遍各处美景,游遍各处山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