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鉴心中微叹,法照还是没有完全脱离俗根。
“进来坐坐吧。”
印鉴往一旁让开,示意纪鸣乔进去。
纪鸣乔微微犹豫,还是走了进去。
两人相对而坐,印鉴摆出了棋盘,显然是要和他下一局。
纪鸣乔心中焦急,但是又找不到理由来拒绝。黑子错误频出,印鉴看了他几回。
等黑子再下到一处不可逆转的错误一步时,印鉴不再落白子,而是将手中执的白子放回,“你的心确实乱了。”
纪鸣乔大惊。
“师傅,我…”
“法照,你是为师收的弟子中最有佛根的人,你天资卓绝,若是能斩断尘世,一心向佛,一定能修成佛陀。你…不要让为师失望。”
纪鸣乔垂下头,“弟子知错。”
印鉴不忍苛责他,“收敛心神,静下来,再来一盘。”
纪鸣乔站起身,“弟子去泡一壶茶。”
不多时,他捧着一只茶壶进来,倒了一杯,亲手捧给印鉴。
印鉴毫不疑他,口中确实干渴了,就慢慢地将茶水喝了下去。
他将茶杯放下,伸手去取白子,和纪鸣乔对下起来。
不多时,他就出现了疲色,纪鸣乔贴心地将他扶了起来,“师傅困了,弟子扶您去睡下。”
他扶着印鉴到禅床上躺下,看着印鉴合上了眼睛,还不放心地又给他点了一道睡穴。
他悄悄地出了禅房的门,仰头望天,天上的圆月已经隐入了阴云。
似乎要下雨。
他不敢再耽误,连忙一步跃出院墙,朝嵩山的地牢方向潜去。
嵩山的地牢因为没怎么用过,所以这次就算关了人,看守的人也不多。
纪鸣乔到了地牢处,躲过了两个巡逻的弟子,潜进了大门。
地牢里阴暗湿冷,他好一会儿才适应了黑暗,
有一个地方有呼吸声传来,他急忙悄无声息地过去。
“容姑娘?”他轻声地叫了一声。
因为两个时辰还未到,容女还是不能发声。
不过纪鸣乔已经看到了她,她躺在一堆枯草上,月光从牢房上方的洞口照射进来,容女就躺在月光之下。
她睁着眼睛看着他,目关里透出惊喜来。因为纪鸣乔受伤, 容女和纪鸣乔只能在小山村里住下,不知不觉, 半月过去。
等纪鸣乔的伤势好一些之后, 两人就乔装了一番,容女如今没了武功, 他们得去找陆南音。
嵩山脚下就是一个小茶镇。
纪鸣乔做了三年和尚,一时间还有些适应不过来凡尘的生活。他吃饭的时候不吃荤,睡觉之前还是会念经。
容女不喜欢他这个和尚样,就偷偷地在他的菜里倒她吃的菜汤, 被纪鸣乔发现了好几次,纪鸣乔只能将吃下去的吐出来,也不忍责备容女。
纪鸣乔是知道陆南音的,若说她现在武功多高, 他不相信, 三年前, 他还没有出家前, 就见过陆南音,他记得当时陆家家主,也就是陆南音的父亲,还在跟他发愁说陆家没有一个资历能修炼陆家心法的,包括他自己都不行,陆家心法被束之高阁。当时他听出他话中别意来,因为陆家这辈无人,而他天资极高, 若是真的成为了陆家的东床快婿,陆家家主说不定会将这心法给他。
容女现在武功尽失,她也没心思去管什么心法不心法了,只想将武功恢复过来。
这日,纪鸣乔本来想出去打探一下现在嵩山上的情况,却听到了一个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消息。
他的师尊、印鉴法师圆寂了。
纪鸣乔和容女两人相对而坐,茶台上一个说书人仿佛当日身临其境。
“这印鉴法师真是可怜,当年好心将这个法照收为亲传弟子,没想到此子狼心狗肺,为了一个魔教妖女,竟然杀害了印鉴法师。”茶台上,说书先生痛心疾首,仿佛恨不能去将纪鸣乔千刀万剐!
茶肆中也不少江湖人士,一听到这种叛徒,就呸的一声站起来,举拳痛骂,“嘿!你们可听说了一月前,纪家遭到魔教灭门的事情?这纪家正是这个魔教妖女带人去杀的,纪大侠只怕死也想不到,自己这个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不仅不帮他们报仇,反而和这个杀父仇人搞在了一起,怎么天底下竟有如此黑白不分的人?”
茶肆之中痛骂声一时不绝。
容女脸色大变,她小心地觑了纪鸣乔一眼。只见纪鸣乔微垂着头,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纪鸣乔脸上的悲痛。
纪鸣乔知道自己没有杀害师尊,他当时只不过是将师尊扶到了床上,他根本就没对他做什么,师尊怎么可能死呢。一定是有人害了师尊!
他霍地站起身来,将容女惊得一跳。
她连忙伸手拉住他,“纪大哥,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