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石头房盖了三间,还有一个小偏房,是厨房。
康静带着妹妹参观她们的新家,厨房不像以前那样那样逼仄,宽敞明亮,还有一个新打的灶台,上面架了两口铁锅。
“你和妹妹一人一间房。”冬梅在灶台上忙活。
“咱们要办酒席吗?”康静问道。
这里的风俗就是搬新家要办酒席的。
冬梅摇头,“修这房子不少钱呢,现在都没剩下什么了,春天不好挖药材,你爹的意思是这钱要留来做本钱的。”
办酒席就是为了图个热闹,想要像后来那样收份子钱,估计份子钱都还不够办酒席的。酒席办差了,别人要笑话,办好了,自家都得去借钱来办,通常都是办完一场酒席,人基本累瘫,钱也基本花完,还欠一屁股债。
而村里人都只道她家挣了大钱,修了新房子,还搬了进去,为了风光,扬眉吐气,肯定是要大肆办一场酒席的。到时候他们可就能有口福了,这办酒席讲究有酒有肉,不少人都伸长了脖子,就等着康玉树家办酒席,到时候还吃个席面。
可是左等右等,都没等来消息。
后面有人忍不住去当面打听,这才知道他们家根本就不打算办酒席。
抠!实在是太抠了!
挣了村里人这么多钱,连一场酒席都舍不得办!
人大抵都是这样的,不患穷而患不均。大家一起穷可以,甚至你比我更穷也可以,但是你不能比我富!
村里人当面奉承,背后就凑到一堆嘲笑康家吝啬。
而前面想将康静说给她儿子的赵婶又动了心思。现在康家这样有钱,康静已经成了香饽饽了,她得动作快点才行。
赵婶请了媒人上门说和,但是媒人刚坐下还没喝上一口茶水,一说自己的来意,就被冬梅客气而坚决地请出来了。
冬梅直接放了话,自己女儿是要读书的,现在谁也别想打她主意。
这事情一传出去,大家都在笑话赵婶,也不看看自家什么条件,康玉树家现在眼看日子越过越红火了,会将女儿嫁给她家这种一穷二白的人家吗?做什么美梦呢?
赵婶气得无可奈何。
不过这样一来,谁都不敢贸然请媒人上门去提亲了。
春天很快过去,夏天来临。
康静记得很清楚,前世也就是在这个夏天,她娘生了病,一直到她初二开学,都没能好起来,所以她将学费拿去买药了。
不过这年冬梅没有生病。她现在过得比以前不知道轻松了多少倍,虽然地里还种着庄稼,但是这些庄稼对于她和康玉树来说,只是再轻松不过的活计了,相对比从前。加上住进了新家心情舒畅,更不会生病了。
春天有春天的药材,夏天也有夏天的。
康家的药材生意一直在做,只不过春夏的生意没有秋天好。
而就在这年秋天,曾经将康静骗出去的邻居姐姐回来了。邻居家这个女儿不姓康, 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外姓人家,姓李,叫李艳。
康静记得她外出有几年了,以前也是跟着临村的一个人出去的, 那男的当时已经和李艳定亲了, 后来他说外面能挣钱, 就背着家人将李艳哄了去。
李艳回来的时候, 阵仗挺大的,穿着的衣裳村里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好看, 色彩这么鲜艳的。头发烫成了卷发, 脸上还化着妆,嘴上还抹口红,红艳艳的。
她拖着一个箱子回来,听她父母说,李艳带了好几百块钱回来交给他们, 李家生活本来十分困难,李艳一回来,一家人的生活明显都改善了, 吃上了肉,也穿上了新衣裳, 逢人就夸奖她女儿有出息, 在外面挣了大钱。
李艳回家之后什么农活也不干,她家里人也不让她干,整天就穿着裙子皮鞋在村里晃悠。
康静跟着康玉树去卖草药, 回来的时候,在村口看到了她。
李艳嘴上抹着口红,坐在村口大古树底下的的石头上嗑瓜子。
康静只是看到了一个背影就将人认了出来。
一来她记得就是这个秋天李艳回来, 将她骗了出去,二来,李艳身上穿的衣裳村里没有人会穿。
李艳实在穿得太洋气了,村里好多单身的男的都打上了她的主意,但是李艳虽然还没有结婚,确实是已经定亲了的,只好作罢。
村里的上了年纪的妇人都爱说闲话,这阵子的话题就能没有离开过李艳。
李艳听到马车的声音,转过身来。
确实是她,烫着一头卷发,脸上化着妆,显得过于假白,嘴上的口红也涂得很浓,加上她有些瘦,观感就不太好。
李艳出去了几年,都已经忘了康静了。再加上女大十八变,她出去的时候康静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现在已经成了半大姑娘了,当然已经认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