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吓得那小头目一哆嗦,赶忙道:“阿叔,这次选的真是咱家自己人啊,而且都是上过战场的好汉子,也是一时糊涂。要不咱们找个人替了……”
“替你娘!”李牛一巴掌把他抽翻在地,“四里八乡的姑娘,谁不想嫁到咱们村里?就算不想成亲,那么多薪俸、赏钱是拿来陪葬的?不会去销金窟找姐儿啊?!”
这下是真把小头目肚子里的话打没了,他捂着渗血的嘴吭吭哧哧道:“那,那要不咱们自己行刑,总不能丢了李家的颜面……”
“你还知道颜面!”李牛厌烦透顶的挥了挥手,“把他给我押下去!”
“阿叔!阿叔!”哪想到求情反倒会被牵连,他大声疾呼,然而李牛哪会搭理。
等人被拖下去了,李福忍不住问道:“头儿,现在要怎么办?”
听到这蠢话,李牛忍不住也瞪了他一眼:“还能怎么办?自然是交给帮主处置啊!”
这可是第一例违反帮规的案子,理应杀鸡儆猴。说起来,他御下其实已经不差了,就是自家人用的太多,生出了骄矜之气。他家尚且如此,其他人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大胜之后难免松懈,还得敲打敲打,不能轻饶了这群狗才!
毫不犹豫,李牛立刻带着人去找伏波。
只在院中等了片刻,就见伏波带着严远一同进了门,李牛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二话不说跪倒在地,俯身道:“小的管教不严,手下犯了帮规,还请帮主责罚!”
这态度是真没话说,伏波脸色却依旧不变,冷冷问道:“有多少人?”
“一队五人,有三个伙同欺辱妇人,剩下两个放哨,并未参与。还有安排差事,想要遮掩的小头目,我一并带来了。”李牛立刻答道。
伏波又问:“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李牛的心一下就绷紧了,大声道:“帮规为帮主所定,入帮者皆歃血为盟,违者死无葬身之地。如今李家有人犯禁,自该当众行刑,取了他们的狗命!妄图遮掩罪责的,也当重罚,小的身为头目,有失帮主重托,当一同论处。”
见李牛如此爽利,就连严远都不得不赞叹一声。没有推诿,也不怕丢了面子,这才是认罪的态度。而且他也知道此事只会大不会小,当众行刑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你身为李氏村长,御下不严,罚银百两;妄图遮蔽脱罪的小头目,罚三十鞭,去职查办;协从不报者,视为从犯,杖五十,去军籍;至于那三个主犯,我倒是有个新的行刑台,可以拿来一试。”
听着那不紧不慢,却又条理分明的惩处,李牛只觉心中一松,知道自己选对了。至于行刑台长啥样,他才不在乎呢,反倒是那个处罚的罪名更让人在意。用了“李氏村长”,而非船队大头目的名义,这里面藏着不少东西啊,恐怕以后大小渔村的族长、村长也要提高警惕了。
伏波可不管他想什么,直接对严远道:“召集所有在番禺和东宁的大小头目,五日后在岛上观礼。”
严远心头一凛,这是要大操大办啊,看来是准备杀鸡儆猴了。不过对于这命令,他是一点也不意外,立刻躬身领命。公开处刑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事,不但帮中大小头目都要齐聚,更是早早在码头的广场前搭起了行刑用的木台。
然而当弄明白这一切为的是什么后,还是有不少人觉得过了。只是奸污了一个女子,何必闹出这么大阵仗?哪怕定了杀无赦,只要把犯事的宰了不就行了?
“不会是李头目得罪帮主了吧?”有人小声嘀咕道。
“别瞎说!李头目心眼小着呢,被他听见肯定要记恨。”一旁同伴赶紧阻拦。
“怕是帮主想要立威啊。现在多了那么多新人,有几个见识过帮主的手段?这是撞在人家手上了。”
这“明白人”的话立刻引来一阵附和:“嘿,别说,当年帮主可是狠着呢,杀人都不眨眼的。这群小子光想着帮主是个女子,也不想想这是谁的闺女!”
“啧啧啧,瞧瞧这蠢货,裤腰带都管不住,还连累了旁人。”
“听说有几个还有战功呢,唉,也是可惜了……”
有嘲讽的,有斥骂的,有取笑的,甚至还有惋惜哀叹,感同身受的,然而所有的议论,都在行刑当日画上了句点。
码头前,高耸的木台已经立起,结实的木架子上整整齐齐挂了三个绳圈,颇为不吉的垂在空中,连海风都没法动摇半分。所有头目、船长、将领全都齐聚一堂,目光萧杀,面色不善。这动静,终于让那些满不在乎的船员、兵士闭上了嘴巴,也让他们想起来了日日诵念的“帮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