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他连这一点点的声音都听不见了,整个人的意识彻底地陷入了黑暗。
楚灵越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知道他连昏迷都不安稳,潜意识里似乎一直在担心着,要是他们家迁迁当真一时想不开该怎么办,那到时候他醒了,他们家宝贝人没了,那就他娘的滑稽了。
许是出于这种忧虑,楚灵越觉得不能再任由自己这样躺下去,于是努力挣扎着要醒过来。
他好像在一片空白的混沌中挣扎了好久好久,听觉才又被重新找回,生动的声音才重新进入了他的世界。
“言疏什么时候才醒啊?再不醒迁迁都要醒了。”是谢缈的声音,不过什么叫迁迁要醒?迁迁怎么了?
谢缈在那儿继续说话,楚灵越少有听到谢缈说话这样多的时候:“那天迁迁也太吓人了,幸好我们去得快,不然的话……”
“你跟他说言疏三天之内一定会醒,但今天就已经第三天了,你别是骗他的吧?”
“虽然当时不这么说来稳住他也不行,但是……诶,刚言疏手指是不是动了?”
“真的动了!顾尘微你快来看真的动了!来人啊,萧萧容容!快去叫太医!”
她这边话音刚落,再一回头,就见楚灵越已经睁开了眼,眼神恍然了片刻之后方才渐渐清明了起来。
然而下一瞬,楚灵越就有想要起身的意思。
顾尘微见状连忙过去按住他,告诉他说:“你大病未愈,不要动。”
楚灵越当时是存了必死之心的,他做得太绝,几乎身上每一处都是伤,过后光是把他身上的碎衣服从皮肉上撕下来就费了不少工夫,之后也几乎把他全身都缠上了纱布,也就今天早晨才刚刚剪掉而已。
谢缈见他又要乱来,那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道:“你再逞强把伤口弄裂了,你就再当一回纱布精!”
楚灵越虽然听话不动了,但却未曾在意他们再说什么,只是望着他们,目光殷切地问:“迁迁呢?”
一醒来就找谢迁,谢缈被他这话赌了个哑口无言,多的话便尽数咽了回去。
顾尘微想了想,适时开口道:“昼夕守着你两天两夜没合眼,我瞧着他那状态不对,骗他喝了点安神汤,此刻正在隔壁房里睡着。”
其实顾尘微这话还是稍稍收敛了的。
当时他和谢缈赶到的时候,谢迁正抱着浑身是血看起来毫无存活迹象的楚灵越,呆呆地坐在广场中间,身边站了一圈人,但却没一个人敢靠近的,气氛压抑得不行。
因为当时的谢迁的状态实在太吓人了,目光空空的,整个人就像失了神智似的,只顾着手上用力抱着楚灵越不放。
当时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敢想象,若非当时顾尘微及时赶到,探了楚灵越的脉搏说他心脉尚有微弱反应,还有生还的希望的话,谢迁当时还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那会儿谢迁听了顾尘微的话,也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睫毛一颤,抬眼看向顾尘微,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
那一眼看得谢缈鼻子一酸,心里也是揪着疼。
而那之后,他们便把楚灵越和谢迁一并带回了子说府,在给楚灵越诊治之时,谢迁也是寸步不离,连一眼都不忍错开。
夜深人静时,更是坐在床边握着楚灵越的手,一坐就是一整夜。
两天下来,谢迁整个人是肉眼可见的憔悴,面色惨败眼眶却通红,谢缈实在担心,才让顾尘微给他端了安神汤。
楚灵越听完,对此并未多发一言,兀自沉默了许久,好在没有再追着问谢迁在哪里了。
过了许久,他才又再次开口。
“眼下局势如何?”楚灵越问,“大祭司呢?”
顾尘微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也觉得这整件事情里都透着奇异。
而后才开口说:“大祭司彻底身亡,我后来去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只剩了……一堆白骨,就像已经亡逝了数百年似的。”
至于其他的,当时白玄一败,没多久楚元昭也被擒获,将首没了,剩下的一群人便如散兵游勇,在温遥的铁令之下,很快便弃兵卸甲。
而北境也各处安好,听闻楼月那边许久未曾见过谢无涯和温遇合体,一时民心惊慌,这竟还便于了阿苏若在楼月行事,好像阿苏若差不多已经解决了楼月的内乱,已然下定决心带着王印,来大楚协商归属一事了。
顾尘微说:“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行去。”
楚灵越听完,细细打量了顾尘微许久,而后忽然说:“尘微大哥胸有山川又心细如发,多谢。”
楚灵越从来没有喊过顾尘微‘大哥’,别说此刻,还特意隐去了‘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