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这才满意,随后又说:“对了,今日母妃说结业的事我可以自己做决定。”
“是吗,挺好。”楚灵越指尖在他肩头轻轻敲着,“那你之后想做什么?”
谢迁动了动唇,到底没说他准备去北境的事,因为如今确实不是最好的时机。
“明日是今年大比报名的最后一天,我想去报名。”
“想入朝领职么?”
“不是,今年先不领职,”谢迁说,“但我想先参加一下,万一之后要入御史台或者是翰林院研习,也免得叫他们说我纯靠关系。”
“为何只想研习?”
“我先各处看看,看我以后想去哪里。”
楚灵越闻言顿了一下,垂眸看了看谢迁的发旋儿,到底也没有多说什么。
谢迁今日白天斗阵费了不少劲,此时说着说着不禁就睡了过去。
楚灵越却盯着帐顶,脑海里反反复复就只想了一件事。
北境是谢家世代立命之所,谢家先辈的遗骨,也全部葬于北境,比起京都,北境才更像是谢家人的归途。
可楚灵越不愿谢迁离开他半步,也舍不得他奔赴北境的风霜雨雪,但他也知道,他留不住谢迁。
隔日一早,谢迁早早地就醒了,他一起来就摸了摸楚灵越的额头,昨晚睡前楚灵越的烧已经退了下去,现在也没有反复起来。
只是看着脸色依然不好,人也睡得沉,竟显出了些许难得的脆弱来。
谢迁估计他这没一两个时辰估计醒不过来,便轻轻下床,收拾过之后就出了趟门。
他先去学司告了个假,随后转道去了清吏司。
清吏司的少使见他突然前来,还以为是有什么事,谢迁说了之后才明白原来是来报名的。
谢迁问:“我这样的情况应该可以吧?”
京都春闱大比有两类人可报名,一是各地乡试之中名列前茅者,二则是在大楚认可的学司之中顺利结业之人。
谢迁属于第二类,不过他现在还未正式结业。
那少使说:“可以,只要世子爷在考核结果出来之前确认结业便可。”
“那就好。”
既如此,谢迁几下便填好了名册,填完之后他本打算离开,不过他忽然想起一个事,问那少使说:“此次考生名册可算机密?我能不能跟你问个人?”
“迟早是要张榜的。”少使说,“世子爷您问。”
“此次籍贯燕山城的考生之中,可有一个名唤庄之原的?”
那少使循着谢迁所说的去查了一下,片刻后回:“禀世子爷,有。”
谢迁抬眸:“是以什么身份参考?”
“乡试举人。”
谢迁闻言眉头微挑,没想到庄之原那熊样儿,还能过乡试。
他又问:“那有叫顾尘微或是顾寥的么?也是燕山城人士。”
顾尘微单字一个寥。
那少使再翻过一遍,片刻后又回:“也有。”
“什么身份?”
“长风书院结业的学生。”
在当今大楚学界,除却宫中的引粹馆不提,京都的昆鹿学司,北境十三城的长风书院,再加上东南的莲湖堂,并称为大楚朝廷的三源,年年都为朝中输送许多人才。
不过在谢迁记忆里,顾尘微一直无心仕途,当初若非和谢缈成了婚,他也是决计不会入朝为官的。
没想到此次他竟主动报了名。
谢迁不知为何总是心有疑虑,便下了吩咐:“考试之时多注意下这两个人。”
“是。”
谢迁做完这些也不过辰时末,他本以为楚灵越还在睡,谁料他回去的时候,却正好碰见楚灵越从屋内出来,谢迁看他脸色依旧苍白,忙过去扶他:“你出来做什么?”
楚灵越偏头看他,问道:“你去哪儿了?”
“我去报名了啊,昨夜不是同你说了。”谢迁扶着他往屋里走,“你醒多久了?”
“一会儿。”
“那吃早膳了吗?”
楚灵越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谢迁,眼神黏糊糊的:“吃了。”
“药呢?喝了吗?”
问到这里楚灵越眼神一飘:“喝了。”
谢迁自主对这话做了理解,直接便说:“你要是敢把药倒了,我就咬死你。”
“那我倒了。”
谢迁:“……”
说完楚灵越把袖子往上挽了一点,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臂:“咬吧。”
谢迁一脸你是不是有毛病的模样,不过想到这人在病中不同往常,便也没有真的往心里去,又问:“药在哪儿?”
楚灵越有些失望地收回手:“厨房。”
谢迁闻言瞪他一眼,这才又转身去厨房拿了药,可回来的时候,他却发现楚灵越居然又躺回了床上,眼睛闭着,双手放在腰腹之上,看着十分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