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之前只能以卫淼的角度旁观这件事的发生,却不能发言也不能插手做什么,就和这个异常状况有关吧?
这会儿她也没时间去跟003联系,问一问具体出了什么问题。
所以,余淼很快就接受了这种改变,准备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卫淼不善言辞,一开始被大妈针对的时候,也是沉默以对,想着息事宁人就好。
到了后面被车上的人围攻激怒,才因为心情烦躁和委屈不平,反驳了几句,跟大妈吵了一架。可说话也是秀秀气气,根本没多少杀伤力。
余淼可不是卫淼。
她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也从不觉得自己就该忍耐这种人。
卫淼如果是个肉包子,那余淼绝对是蒸包子的蒸屉。
想咬一口包子?
她这蒸屉就能往人脑门儿上砸去!
余淼在位置上稳如泰山,不慌不忙地伸出了一只脚:“不好意思,我脚上受了点儿伤,站不得。所以这位置我不能让,您可以找别人做做好事,发发善心,给您老人家让个座儿。”这已经是余淼第二次说“不好意思”了,可这语气……还真是一次比一次气人。
说的话明明也挺客气的,但站在她面前的大妈,不知怎么就觉得胸口添了一把火,把她堵得不行。
大概,跟这家伙说话时那种懒洋洋的语气,还有仿佛刻着“我都不屑多看你一眼”的表情有关吧。
大妈显然是不想就这么放弃,也并不相信余淼的话,嚷嚷道:
“年轻人就是事儿多!刚才还闭着眼睛装睡觉呢,现在又说谎骗人。什么脚受伤了,就是不想让座对吧?”
她这么一说,就在余淼后面那个座位坐着的一个大爷也跟着道:“说谎可不好,也就让个座的事儿,怎么能骗人呢?现在小孩子的家教是不行了。”
余淼终于能够翻出她那个上一轮就很想翻出来的白眼儿了。
她一翻眼,直接伸出了右脚。
现在天气热,卫淼穿着的衣服鞋子都是夏天的透气款,小白鞋拖着还挺容易的。
只是,卫淼面皮薄,又被卫母教得十分懂事守礼。
这么一个刚毕业没几年的小姑娘,除了母亲的病以外,其实这些年被卫母保护得不错,并没有受到太多的磨难。
让她做出在公交车上脱鞋的行为,还真的是很难的,哪怕是事出有因。
毕竟不管怎么说,脱鞋子都有些毁形象,何况她脚上的情况还不太好。
这一点,对于余淼来说就没什么心理障碍了。
她的言行举止平日里也是很好的,正常情况下也不会干出在大庭广众之下脱鞋的事儿。
可现在这情况,别人都不给她留余地,她为什么不能自证清白?
卫淼又没有脚臭,她也不是因为热就故意脱鞋为难别人,有什么可羞愧的?
余淼当了这些年的余总,早年却也是一个人白手起家,从穷苦群众中走出来的。没家教的事儿她不错,可情况特殊,她也是能豁出去面子问题的。
这时候,眼看着这两位直接往她头上放“骗子”人设,余淼想也不想地就是一蹬,把脚上的鞋子给脱下来了。
小姑娘的脚和她的人一样瘦小,还穿着一只白色的短袜。
这会儿脱了鞋子,也没有什么怪异的味道传出来。
可附近的几人却能看得到,那只脚的大拇指位置,白色的袜子都已经变了色——
不是因为太邋遢了弄脏了也不知道换洗,而是明显从伤口渗透出来的血之类的东西,把袜子给染色了。
那一小块儿布料显然还贴在脚趾的上半截位置,和其他地方柔弱的面料感完全不同,有些部分都已经发干了。
光是这么看着,就能想象得到这布料和伤口干在了一起的样子。
这种事儿,当然不会是提前做好了伪装,专门就等着设计这个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大妈的。
所以大妈和那大爷所说的说谎骗人,当然是不存在的。
这姑娘还真是脚上带着伤,这才坐着不想站起来。
那大爷憋了憋,没有再说话了,不太好意思去直视余淼的脸。
余淼直接穿好了鞋子,又转过身坐了回去。旁观者愿意息事宁人,那是跟他们没多大关系。
可那个粉裙大妈就不一样了。
她没想到这次挑中的人看着柔柔弱弱的,实际却不是个好欺负的性子。
如果服了软,丢面儿的不就成了她了吗?
她站在余淼的座位旁,又开始抱怨起来了:“不过指甲大点儿事儿,有什么难受的?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懂得吃苦耐劳的精神。哎哎,我老人家还有十多个站呢,你起来让我坐会儿,那只脚不舒服,你就用另一只脚撑着不就行了吗?吃亏是福啊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