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的手背上还有一道红色的痕迹,约摸有三指宽,微微的凸起来,比其他地方的皮肤高一些。
明明是冷飕飕的天气,手上却是火辣辣地疼,恨不得能放进冰块儿里冻上一冻。
谭淼和母亲住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合租屋。外面的厨房、厕所等公共地方共用,每家租下一个单间卧室。
她和母亲一直是睡在同一张床上的。
等到她上高中,家里条件稍微好了些,才搬到了同一栋楼的另一间房,单独享受一间小卧室。
此时,雷芳就在房间另一边的床上呼呼大睡,隔一会儿还会发出一两声呼噜声。
谭淼则坐在书桌边写试卷。如果不完成雷芳要求的三张试卷,她就不能去睡觉。
因为雷芳说的“小孩子年纪轻轻,不需要那么多睡眠,就该趁着年轻好好地用功学习,觉得困完全是想要偷懒”。
余淼看了看桌子上那几张试卷。
这些都是其他人多了不要,送给他们家的。这种东西当然不会细细检查,难免会混杂一些五年级以外的东西。
比如说这桌子上的试卷,有的分明是属于六年级甚至是初中的考点了。
谭淼就算成绩好,那也是个智商属于普通人水平的小孩子,怎么可能在没有学过的情况下就能做出这些题目?
雷芳却不管。
她学历不够,看不懂什么难度不难度的,反正答案在她那儿。
第二天要是没做完,打!
写的东西跟答案对不上,打!
完全是将“棍棒教育”付诸实践。
这要是谭淼,估计第二天是少不了又一通教训的。
余淼倒是没感觉为难的。
她甩了甩手指,根本不需要用到草稿纸,就光靠心算,没一会儿就将雷芳随手抽出来的那三张试卷写完了。
想了想,余淼就在草稿纸上像模像样地写了一页,证明她是认真答题,而不是胡乱写的。
现在她还是个小孩子,雷芳又是她的亲妈,想要简单地摆脱这个家庭是不可能的。
她可没兴趣自己找打。
该看清局势的时候,余淼从不会贸然犯事,将自己弄得没有退路。
写完了这些,她才关上了台灯和窗户。
旁边是一个小小的架子床,平时不用还能折起来放好。这是属于谭淼睡觉的地方。
余淼缩进被窝里,被冻得一个哆嗦。
耳边是雷芳的呼噜声,还有外面隐隐传来的车辆通过的声音。
小小的身体应该是疲惫极了,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啪!”
感觉还没睡上多久,余淼就被一声闷响给吵醒了,是那种巴掌打在厚布料上面发出来的响声。
同时,她的腿上有什么力道传来,明显是被人隔着被子打了一巴掌。“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懒觉,赶紧起来,昨天的卷子都做完了吗?”
雷芳的大嗓门儿,真是比闹钟的效果还要好上许多倍了。
余淼睁开眼睛,灵活地坐起身来,正好躲过了下一巴掌。
见她起来,雷芳才径直走开了。
余淼起来洗簌,手上沾了水,又痛又痒,难受得想要伸手去抓挠。
等到吃完早饭,雷芳就坐在一边看起了她的试卷,手边放着的是提前拿出来的答案,一个一个地对照了过去。
以余淼的水平,当然不可能连小学生的题目都做错,她根本不担心会有什么问题的。
但她也没有完全放松下来,总觉得以这位雷女士的尿性,又会给她弄出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果然,没一会儿雷芳就拍了拍桌子,让余淼过去。
“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昨晚趁我睡着了偷偷把答案翻出来抄的?为什么这两张一道题都没错!”雷芳指着放在旁边的两张试卷说道。
余淼:“……”
错了是错的,对了也是错的。
这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真的是相当憋屈了。
要是别的人,还能直接武力威胁。
可这是她如今这个身份的亲妈,当然不可能用暴力解决问题的。
“我都会做,”余淼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你的答案放在哪里。”
雷芳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会儿。
如果是小姑娘本人,这会儿肯定会被她吓得瑟瑟发抖,哪怕没做错什么,也心虚地不敢直视雷芳的眼神。
可对于余淼来说,从来都是她吓唬别人的,还少有别人能吓到她的时候。
别说她的确什么错都没犯,哪怕是真做了,这会儿只要余淼本人想,也绝对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来。
她站在那儿,背挺得直直的,眼睛一眨不眨,说话时底气十足。
怎么看,都不像是做错了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