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却哭成了傻子。
见她睁开眼睛,纪恒将放在她背上的手小心翼翼地移开,伸过来在狗子的脸上摸了摸:“英俊,你醒了。痛不痛?我……”
他努力想要说些什么,却根本说不出话来。
余淼微微侧过了头,想要说句什么安慰一下这个年轻人,却想起自己现在是狗子,而且她也没有什么力气叫出声来了。
她像是一只正常的狗子一样,伸出舌头在纪恒掌心轻轻卷了一下,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
别哭啦。
本来就很傻了,再哭就更傻了。
纪恒平时总是在余淼跟他甩白眼的时候故意露出郁闷伤心的表情,不过是想逗一逗狗子,让它多跟自己亲近一下。
可现在等到这难得的亲近温馨的情景,他却只想在看到她再爱理不理地甩着尾巴给自己翻个白眼。
“英俊,这么听话都不像你了……”
他的鼻子有些堵,说话时声音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余淼却听到了。
她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你这家伙,还真是被虐成习惯了,一天不鄙视你就不舒服了是吧?
纪恒被这张狗脸上熟悉的表情逗得一笑,脸上的眼泪却没有停下,反而流得更加汹涌了。
躺在地上的大狗身体微微地抽搐了一下,嘴角和伤口一直在往外流血,地板上都被染红了一片。
它的眼神一开始还能看见一些光亮,越到后面,越是暗淡,几乎能看到它的眼睛慢慢地往下合上。
余淼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纪恒那张带着泪的脸几乎要看不到了。
她用了最后一点儿力气,轻轻地“汪”了一声,将脑袋靠在纪恒跪坐在她旁边的膝盖上。
再见啦,铲屎官。“恒哥,明天休假,你要回家吗?”
一个留着寸头的黑皮肤年轻人对着纪恒笑着招呼道。
纪恒微笑着点了点头,跟他所以寒暄了几句以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客厅里收拾得干干净净,都看不出这是一个单身男人住的地方。
一旁的角落里,放着一个漂亮的狗窝,一看就很舒服柔软的样子,上面也不见一点儿灰尘。
狗窝的旁边,一直小小的画着骨头形状的食盆静静地安置在那儿,里面还装着满满的精制狗粮。
纪恒一进门,就朝着那边看了一眼,笑着说道:“英俊,我回来啦。”
理所当然,不会有什么“汪汪汪”的声音响起,也没有一条大狗欢快地朝他扑来,或者是停留在原地直接拿屁股对着他不屑地甩尾巴的身影。
纪恒却好像已经习惯了。
他脱下了外套,去洗漱间洗了洗脸,又才回到了卧室,翻出了自己的日记本,开始写今天的日记:
“xx年xx月xx日,天气晴。
今天,距离英俊离开已经有一年多了。
我的情况好转了许多。
在英俊刚去世的时候,我有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倾向,被送去队上的心理治疗室进行长期治疗。
我不敢去看跟狗有关的画面,也不敢去西站。
我差点儿就要离开这个岗位了。
但我知道,不行。
为了这,我已经失去了英俊,又怎么能连最后一点儿跟它有关的联系都断掉呢?
我开始主动求助,在医生的帮助下渐渐康复。
我依旧很想念它,但这种思念成了动力和决心。
当初暗中偷袭我的那个人的身份也已经查出来了,原来是那个落网的大头目的儿子。
他们之前本就在策划一次恐怖袭击,以此转移公众视线,趁机转移出大头目的家属和他们的大量囤货,到另一个地方去开展新的生意线。
大头目那一次不过是来踩点,也是在计划开始之前就先一步离开。没想到,却被英俊发觉,直接落网。
那些人失去了头目,据点又接连被毁,利益被触及根本。
一群人逃的逃、散的散。
这头目的儿子想不开,便带着人重启了袭击计划,却不再是为了转移人手,而是为了报复。
他就是冲着我来的!
当初在西站执行任务时,竟然有人悄悄拍下了我们抓住大头目的那一幕,发在了自己的亲友圈和社交网上赚取眼球。
虽然很快被屏蔽,但还是被那些人看到了。
一只动物没什么分量,这头目的儿子便盯准了我来报仇。
一切都不是偶然。
只不过,在实施他们原本就有的袭击计划的同时,这头目的儿子将个人的目标指向了我而已。
死去的,应该是我的。
却被英俊给挡住了。
它救了我一命,然后永远地离开了我。
他们都说它是回到汪星上去了,那里没有痛苦,没有烦恼,它可以想吃就吃,想睡就睡,甚至可以继续睥睨众生,永远都是那副高傲中透着点儿小可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