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私底下里说,五姐姐她恐怕三十不到就能妻凭夫贵,得个诰命呢。”她向往地想着,“诰命啊,那可是能被尊称为‘夫人’的,比祖母还要气派尊贵。”
“姨娘,”她拉着郭姨娘的袖子,期待地道:“您去和太太说一说,给我也选个姐夫那样的夫婿吧,若我将来能得个诰命,那这大宅子里头就没人敢瞧不起咱们了!”
郭姨娘看着她欲言又止,“你,你怎么就拧上了呢,就像娘说的,让你二叔给你寻个富裕人家,一辈子吃喝不愁不也挺好?”
“干嘛非得铁了心往读书人里头找?”
“我不!”刘玉莲别过脸,“二姐姐、三姐姐、四姐姐和五姐姐都嫁给了读书人,为何您就让我嫁个商户?”
“我也要嫁个读书人!”
郭姨娘心一堵,“你这孩子……”
“娘……”刘玉莲转身,拉着郭姨娘的手轻摇,做足了小女儿姿态,“您就依了我吧,不然几位姐姐将来一个比一个好,凤冠霞帔在身,就一个我什么都没有,您在殷姨娘她们面前也抬不起头来不是?”
刘玉莲的这段话里头,不知道哪一句触动到了郭姨娘,她忽地咬牙道:“好,娘依你,我这就去寻你二叔,让他给你找个读书人做夫婿,让我的儿将来也堂堂正正的。”
“真的吗?”刘玉莲惊喜地喊道:“姨娘,您真好!”
郭姨娘欣慰地笑着,“那你等着,娘去去就来,娘就你一个女儿,定会让你如愿的。”
她说完了这句话,又嘱咐了两句就出门去了,留下刘玉莲高兴地在屋子里转了一个圈,似乎想到了自己日后被人恭敬地喊着‘夫人’的时候。
待高兴告一段落,她突然反应过来,自言自语道:“奇怪,刚刚姨娘怎么说去找二叔商议我的婚事?这怕是说错了吧?”
“姨娘怎么能去找二叔呢?应该找二婶才对啊。”
……
在刘府最大的那一个湖边一处隐蔽的山洞里头,早有人焦急地等待着,时不时朝着外头张望,一副急切的模样。
待看到人影出现后顿时就等不及了,扑上去搂住,低声道:“如娘,怎的今日这般晚,我都等急了。”
“老爷……”郭姨娘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还不是咱们闺女,临出门时她忽地来寻我,说要找个读书人做夫婿,我想着您之前说给她看好了王家一个好儿郎,可不得仔细解释一番。”“读书人啊, ”二老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顿时有些犹豫,搂在郭姨娘腰上的手也放了下来,转身在不大宽敞的山洞里来回踱着步。
“她怎么会想嫁个读书人呢, ”他不满地摇着头,“那些人都自视甚高, 忘恩负义,就说老爷我那个前女婿吧,当年我们家帮了他多少, 我爹更是精心教导倾囊相授,还把珠姐儿许配给了他。”
“结果呢, ”他冷笑道:“前些日子我不过是跟他提了一句,让他给县令、知府递个话,让老爷我好歹考个秀才光宗耀祖, 结果他劈头盖脸地训了我一通,说了一大通什么圣人言,庆律曰。”
二老爷一甩袖子, 愤愤不平,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啊, 姑爷怎能如此呢,一家人合该互相帮衬才是。”郭姨娘惊讶得很, 她只是一个在宅门里生活了半辈子的妇道人家, 对府外的事情知之甚少。在她的概念里朝廷应该就如刘府一般, 只是更大些, 人更多些罢了。
而姑爷就是府里头新进的小管事,他站稳脚跟后合该提拔亲近之人才是,老爷是他的岳丈,不比别的人强些?
怎么就给拒了呢。
郭姨娘惋惜,娇声劝道:“老爷,您之前不是说过王家有位姑奶奶是知府家的姨娘,还给知府大人生下了长子嘛,不如走一走知府大人的门路?”
“于知府到京城去了,”二老爷不悦地摆手,“新来的那个知府油盐不进,”他随意地走动着,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看向了站立着的郭姨娘,他越看越满意,不由得缓缓点头。
“老,老爷?”郭姨娘不明所以。
……
郭姨娘顺利了十来年,如今警惕性早已不如当年,加上她这一回和二老爷已近一月没见面了,又有女儿的要事寻他商议,所以就急切得很,连身后有人远远吊着都没发觉。
跟在后头的那两丫鬟见她七拐八拐地消失在湖边的假山里头,连忙分了一人回去禀告大太太。
“有信儿了?”
“回太太话,”那丫鬟道:“我们亲眼看见郭姨娘消失在了那假山里头,已经留了人在那头看守了。回来的时候也和园子里的人打探过,早些时候是见到了二老爷,他时常来湖里钓鱼,如今却是找不着人了。”